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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明哲恨不得攪黃他的一切,讓他和小時候一樣受人踐踏,眾叛親離,乃至慘死,否則報不了血仇。

「我還想和你在一起,談照。」溫明惟低聲說,「所以才想,也許我們到了該開誠布公的時候。」

「開誠布公?」

談照譏諷地冷笑:「原來你也明白,我什麼都不知道,像個傻子一樣被你們所有人耍得團團轉。」

「……」

「我問過那麼多遍,你連簡青錚叫什麼名字都不願意告訴我。你這種慣騙,要解釋也只會避重就輕地糊弄幾句吧。」

溫明惟沉默了下:「因為他死了。」

「什麼?」

「簡青錚很久以前就死了。」

久到溫明惟再提起已經不會有明顯的情緒波動,仿佛講述別人的故事,克制地說:「所以我知道寄件人不是他,溫明哲要用仿生人冒充他,所以——」

「所以你要找替身。」談照恍然大悟,「你是不得已為之,如果他本人還在,哪輪得到我?」

「……」

已經超速的車還在加速,談照突然拐下公路,開進一條分岔小道。

路牌指向一個陌生的地點,已經偏離回家的方向,越前進越偏僻,車輛稀少,荒無人煙。

晚霞也漸漸褪色了,被夕陽染紅的雲層漫上夜的黑,郊外野草低垂,鳥雀哀鳴。在車燈的映照下,前方突然出現一條河水,截斷了去路。

溫明惟微微一愣,恍然覺得眼前景色熟悉,很像他記憶里那條河。

——他年幼時無處可躲,當成秘密基地舔舐傷口的那條河。

它當然不是。

但毫無緣由的相似仿佛冥冥之中暗含某種關聯,正如誰也不能解釋,為什麼談照那麼像簡青錚。

無論是因果,是緣分,是命運,還是所謂的「永恆輪迴」「你生命里發生的一切會再次發生」——它都推著他向前,又來到了這裡。

車在河邊熄火,沒開燈。

黑暗之中,溫明惟說:「其實我真的不想騙你。」

談照冷眼看他。

「你知道溫明哲剛才為什麼叫我冒牌貨嗎?」

「為什麼?」

「因為我不是『溫明惟』。」

「……什麼?」

——鮮有人知,溫明惟的人生其實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

在遙遠的2124年1月,溫明惟出生在一座小島上的孤兒院裡。

據說他母親是孤兒院臨時義工,父親不明,兩人未婚生子,誕下他之後雙雙失蹤。他是作為拖累被扔到孤兒院的。

在孤兒院成長的時光里,溫明惟從未離開過那座小島。

他沒有姓名,和其他小孩一樣只有暱稱。

暱稱是院長取的,叫「小問」,因為他小時候很少哭,臉上寫滿好奇,看見什麼都要問一句為什麼。

院長覺得他聰明討喜,對他格外偏愛,給他講的故事都比其他小孩多。他當自己是院長的兒子,叫她「媽媽」。

如果能在孤兒院順利長大,他不見得能有大富大貴,但一定比現在輕鬆許多。

變故發生在八歲那年。

有一天,突然有一隊穿黑西裝的男人闖進孤兒院,來找一個孩子,說是溫氏的私生子。

根據對方提供的信息,院長明白了他們想找誰。但偏遠小島醫療條件差,那個男孩體弱,去年就已早夭,孤兒院交不出人。他們又實在兇惡,以為院長趁機要價,給了些錢,並持槍威脅,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個孩子帶走。

溫明惟很久以後才知道,當時來找私生子的那隊人不是「溫明惟」生父的手下,是他二叔派來的。

溫氏內鬥是歷代傳統,溫老先生有兩個兒子,老大借岳父勢力壓得弟弟抬不起頭,後者便想帶私生子回家,離間大哥的夫妻關係。

這本是上位者的隨手之舉,達不成目的也無所謂。沒人在意一個微不足道的私生子,工具罷了。

可溫明惟的人生卻因此天翻地覆,他從「小問」變成「溫明惟」,懷揣一張假造的親子鑑定,走進了溫家大門。

臨別之際,院長流著淚再三叮囑,千萬不能暴露,不能讓他們知道你是假的,否則你會死,我們所有人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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