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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喊我。」

談照身影消失,去另一間浴室洗漱。

肩膀帶傷,洗頭有些困難,溫明惟再次萌生了剪髮的衝動。

他花費比平時多兩倍的時間洗完,關閉花灑,肩上的傷已經裂開,麻醉藥的藥效也結束,又開始疼了。

他頂著一頭濕發,敲門:「談照。」

典獄長早就守在門外,聞聲開鎖,見他赤身裸體,肩膀附近一片血紅,眼神凝滯了幾秒:「你自己洗不了不會叫人嗎?」

溫明惟不接這茬,問:「吹風機呢?」

「沒有。」談照拿起浴巾,「隨便擦一下算了,回頭再買。」

「回頭再買」,他一副居家過日子的語氣,好像真能把溫明惟關一輩子似的。

溫明惟披上睡袍,被他帶到臥室的床邊,頭髮是他幫忙擦的,簡單粗暴地把水弄乾,然後,談照去樓下取了個藥箱。

這個藥比車裡的好一些,他自己受過槍傷,有經驗,大致學了些處理傷口的技巧,幫溫明惟換了藥,重新包紮完,警告:「我的耐心很有限,少折騰,明白嗎?」

溫明惟坐在床邊,抬頭睨他一眼。

他也剛洗完澡,身上是清爽的沐浴露香氣,眼皮垂著,下頜緊繃,表情臭得好像溫明惟是綁匪,他才是人質。

「幾點了?」溫明惟問。

談照拿起手機看了眼,下午六點。

屏幕一亮,溫明惟眼尖地發現,他手機沒信號。說明這棟房子開了屏蔽器,大概不能用電子設備跟外界聯繫。

「能看電視嗎?你連新聞也不給我看?」

「新聞有什麼好看的,」談照說,「反正以後都跟你沒關係了。」

「……」

他丟開手機,抬起溫明惟的臉親一口,熟悉的黏糊勁兒,親完習慣性蹭了蹭溫明惟的鼻子,又咬他的嘴唇。

溫明惟被咬得不舒服,推了他一把,問:「池本康那篇稿子發了嗎?他預告的時間還沒到吧?」

「說了跟你沒關係。」談照站直。

「我勸你最好別發,否則你收不了場。」

「……」談照皺眉。

溫明惟知道他已經把今天那番勸告聽進去了,他又不傻,不至於話都說到那份上還摸不清利弊,但嘴上難免還要頂兩句。

果然:「你以為我會聽你的嗎?現在我才是主人,溫明惟。」

溫明惟不跟他糾結誰是主人的問題,系上因為換藥而敞開的睡衣,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到床上,拍了拍身邊,示意談照一起躺下:「我有個問題。」

談照不躺:「你說。」

「你究竟想要什麼?」

溫明惟曾經問過,談照沒回答,「報仇?更多的錢?權力?還是呼風喚雨的風光?」

談照沉默片刻:「都想要不行嗎?」

溫明惟發出一聲似笑非笑的音調:「好,那我想問,你對池本康的了解有多少?」

「很多。」

「不夠多。」溫明惟道,「他的確可憐,但不無辜,被元帥推到那個位置上卻做不出一點反抗,說明他無能。一個政客無能才是最致命的。」

「傀儡罷了,他需要有什麼能力?」談照終於躺下。挨著溫明惟半乾的頭髮,他閉上眼睛。

「然後呢?」溫明惟問,「假設你把他推上台了,報仇成功,也得到了金錢權勢——然後怎麼辦?暫時贏一局,儘可能多撈幾票,就不管聯盟的死活了?也無所謂自己的後半生怎麼過了?」

「……」

「你才二十五歲,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嗎,談照?」

「我當然知道。」談照不想跟著他的節奏走,反問,「你呢?你這些年又是為了什麼?」

他一直感覺得到,溫明惟似乎不享受金錢權勢,但也不放手,甚至不允許任何人阻擋他通往至高權力的那條路。

剛才那個問題,談照答「都想要」。但如果反問溫明惟,他嘴上可能會說「都想要」,心裡卻想:「都沒什麼意思」。

談照一看他眼神就明白:沒意思,沒意思,全都沒意思。

「你不覺得你活得很矛盾嗎?」談照低聲道,「別告訴我你是為了聯盟的未來,為了全人類的幸福——殺人不手軟的時候也沒見你這麼心善。」

「……」

溫明惟默然半晌,喃喃道:「我只是在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事,完成一個……畢生的心愿。」

他答得依然很模糊,但這句已經涉入從前聊不到的深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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