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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殘忍了。

他說不出口。

他怎麼說?

許澤嶼十二歲的時候就開始和明月一起長大,這些年風裡雨里,吃過的苦咽下的累,他什麼沒體會過。

憑藉自身實力走到行業頂尖,這其中風雲詭譎,又有什麼沒見過?

可是他現在面對荊棘,卻給不出一個回答。

他不是明月,卻也比明月更痛。

明月的話迴響在許澤嶼的耳邊,那時候她信誓旦旦,說荊棘一定能成為國家首席,到時候她的舞台一票難求,他肯定連票也買不上。

可是現在,在她本應該明媚鮮艷,閃閃發光的十六歲,在她應該輕揚水袖,粉墨登場的十六歲,她卻只能紅著眼睛,捂著臉崩潰哭泣。

是誰折斷了她的翅膀?

又是誰不肯聽她講話?

嚎啕大哭充斥在自己耳邊,許澤嶼卻只能垂下眼睛去看她。

他不能雪上加霜,更不能回答。

他只能蹲下身去,輕聲細語的告訴她,有人聽她講話。

原本沉寂下去的對話框有了迴響,許澤嶼看著那一條條彈出來的消息卻怎麼也揚不起來之前放下去的嘴角。

人生好像就是這麼變化無常,許澤嶼在暫時安頓好明月後想要把手機放回到西裝口袋裡,在那張名片划過他手背留下來不慎明晰的痛感之後他恍然發覺,原來一切自有天意。

從他自北城來到西琅開始,從他見到周闊開始,從他鬼使神差把自己的名片塞進外套口袋開始,從他在辦公室外見到祁好和陶修德開始,甚至從他遇見周知意得知明月留在校內開始——

或許是從天空逐漸暗下來的時候開始,一切自有天意。

帶著許澤嶼溫度的外套披在了荊棘的身上,昏黃的路燈下,她縮成了一個小小的影子,試圖想讓著一幅變成隱身衣,全世界都看不到她才好。

許澤嶼晦澀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像是一把粗粒的沙磨過了她的嗓子,又像是千年玄鐵無端生鏽。

他垂下眼睛,看著荊棘緩慢說道:「回家吧。」

原本已經麻木的的眼淚聽見著三個字又開始流,荊棘無懼燈的刺痛,在一陣炫目中直視許澤嶼高大的身影:「回家?」

她笑了,那聲音比之前更加的絕望,聽的許澤嶼的心近乎顫抖。

她說:「可這個時間,是他們約的補課時間,我怎麼回呢?」

穿了一身高定的人毫不在意的坐在地上,許澤嶼的聲音來到她的耳邊,他在她身旁沉默很久,對著她輕聲道:「為什麼不說呢?」

荊棘沉默了很久,就在許澤嶼認為她拒絕回答的時候,那絕望的聲音再次傳來:「沒有人會相信我。」

不是我不想說。

是在這個學校里,在他苦心經營的形象之下,沒有人會相信我。

大家只會覺得我瘋了。

我得了神經病。

他支持每一個人的夢想,鼓勵大家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不厭其煩的回答學生的問題,為了滿足大家的心愿甚至會話很多很多的心思,想方設法也要滿足他們。

明明他是那麼好的一個老師,不是嗎?

不是嗎?荊棘流著眼淚心想。

就連她拿到那件舞蹈室的使用權的時候,也是這樣認為的,他明明就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師,碰上他,是自己三生有幸。

不是嗎?

可是時間扇了她一個惡毒的耳光,打了她一個又一個響亮的巴掌。

怎麼能是呢?

他這樣的人,怎麼能是呢?

許澤嶼看見她閉上眼睛不肯看自己。

腦海里所有的話語最終被他咽了下去,他坐在荊棘身邊,看著天空中那輪升起來的明月回答道:「會有的。」

他抬起眼來,微紅的眼睛看向那月亮,對著她輕聲道:「一定會有的。」

荊棘在一片朦朧中望向他的眼睛,那裡面的湖泊似乎起來些許的波瀾,可是平和依舊,他的溫和依舊。

許澤嶼看著她的眼睛,遞過去自己出門前塞到口袋裡的那張名片。

這名片在他手裡握了太久,荊棘接過來的時候,隔著名片感受到了他的體溫。

這溫度一如之前明月握住她的手企圖摩挲生熱,竟也想讓她更加暖和一些。

荊棘頂著他的名片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那名片上出現大片水漬,她才狼狽的拿著袖子去擦。

許澤嶼在旁邊心酸笑笑,又覺得這情景太不和時宜,乾脆轉過身去不去看她,為她留下更多的體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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