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明月低頭吃飯的乖順模樣心想,焦慮幻聽,夜不成眠為什麼不和自己說呢?
想起來與她重逢的第一面自己因為秦與岑而沒有好好和她說話,周闊的心裡就滿是後悔。
為什麼當時不肯對她耐心一點?
她當時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情去了南城,又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態在那裡聽雨?
這裡面究竟有多少愛,又是參雜了怎麼樣的痛?
他忍住眼裡的淚抬起來看著面前的燈光,覺得自己真的是個混蛋。
什麼讓她打破自己的困境,什麼讓她不受內心的制約,回想起來之前,周闊覺得自己的想法真的可笑。
明明很愛她,可是卻打著希望她變成自己想要成為的人這個名義,讓她吃了很多的苦。
兩年多的時間忍住不見,她確實是成長飛速,獨當一面了。
她確實是如周闊希望的那樣踐行了自己的選擇,有了發自內心的渴望並且徹底改變了。
她打破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自卑,突破了給自己設下的樊籠,也親手打破了她這麼多年來存在身上的枷鎖。
但與此同時,那些病痛也隨之而來。
焦慮,幻聽,失眠,甚至更多。
每一個字都不亞於在周闊心口凌遲。
她自己一個人,從洛水花了兩年走到北城,為了這一個約定,她究竟吃了多少苦,又咽下了多少藥呢。
周闊根本就不敢想,他知道自己只是尊重了明月的選擇,可是他想起來過去的時光,只能感覺到煎熬。
直到這一刻周闊才明白,愛一個人,到最後都會是痛苦的,因為很愛,所以看她受一點傷都會覺得是折磨。
他在昏暗的燈光之中淚如雨下,生平第一次,周闊不知道如何是好。
藏不住的哽咽聲出現在明月的耳畔時,她剛剛喝完水,正在拿紙巾擦嘴。
明月抬眼撞進周闊濕潤的眼眸後下意識的放下手裡的紙巾,問他出了什麼事情。
周闊看著明月焦急的神色沉默搖頭,明月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再次柔聲問道:「為什麼哭?」
他不回答,卻抬手攬住了她的腰,溫熱眼淚沾濕她的腹部,明月伸出手來,一下又一下拍著他的背不停安撫。
他的眼淚始終沒有停下來,一陣風在窗外吹過,周闊的聲音混著風聲傳來,明月聽見他悶聲道:「為什麼不告訴我?」
明月拍著他背的手一愣,茫然問道:「什麼?」
周闊的手沒有放開她的腰,他抬起眼來看著明月的眼睛,緩慢複述:
「失眠。」
「焦慮」
「幻聽」
「抑鬱」
他每說一個字,明月的身體就僵硬一分,周闊的手緊緊握住她的腰不讓她逃避,他看著明月的眼睛,哽咽問道:
「為什麼,不告訴我?」
明月見他的眼淚,認命似的嘆了口氣,她的手臂停下來動作,搭在周闊的肩膀上,溫聲反問,「你說呢?」
周闊搖搖頭不說話,他根本想不到明月對自己隱瞞的原因。
一向理智的人在此刻變成了一個悲觀主義,周闊第一個念頭甚至是,因為他們沒有以後,所以她沒必要告訴他這麼隱私的事情。
明月輕輕的捧起來他的臉,伸出手來溫柔的為他擦去眼淚。
昏暗空間裡,她的眼裡藏著對周闊的無限愛意,手指撫摸在他挺直的眉骨上,明月看著他輕聲道:
「因為你會難過。」
她聲音輕輕,含著無數的安撫意味說:
「那些都是我自己能克服的小挫折,何必讓它再來侵擾你呢?」
周闊的眼淚更甚,他在明月的包容話語裡徹底崩潰。
他咬牙沉聲反駁道:「這根本不是什么小挫折——」
他不能接受明月的避重就輕,失而復得的愛人有了心理疾病,這對於周闊是天大的事情。
明月的手移到了他的後背輕柔的拍著,她試圖緩解周闊崩潰的狀態,「我好很多了,真的——馬上就要痊癒了——」
周闊不相信明月的話,痊癒的人怎麼可能精神恍惚?
他在明月的話里沒有得到任何安慰,這番解釋反而讓周闊更加的驚惶,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永遠失去明月了。
兩年前猝不及防的分離始終讓周闊介懷,血肉模糊的場景周闊想都不敢想,事到如今,周闊不能接受明月再有分毫的受傷。
「可是你受傷了——」
「生病這麼重要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之前,居然不肯主動去找你。」
「明明命運再次給了我機會,可是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還是沒有陪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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