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天旋地轉,她再次見到安和的時候,只有一個背光的模糊背影。
就好像她站在黑暗裡,面無表情的端詳著一切。
明月不清楚腦海的這副景象是真的還是因為當時太痛了自己想出來的幻覺,她只記得那個冰冷而無懼的眼神——
那個充滿血性和殺戮的眼神。
盛婉不知道當場的具體情況,此刻也不知道明月在想什麼,她見明月沉默的反應,單純以為明月是因為安和的消失而震驚,她說:「比你不能接受的,大有人在——我只想問,安和消失,對秦如夢的影響,大不大?」
明月點頭:「是有,但微不足道。」
盛婉表示了解,明月依然沉浸在這個消息中,她略微感覺到一種虛浮,但是這一刻她努力讓自己的思緒站在地上,說:「畢竟安和不是當年事情的親歷者,她的話,也只能說明秦如夢在雲山大劇院的坦白——」
盛婉點點頭,放下心來:「那就好。」
安和對盛婉來說,其實只是一個名字,但對於明月來說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尤其是她來西琅,她們有過共同的時光。
這是她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情,衝擊太大,以至於那種虛浮感時時環繞在明月的周圍,她飄在天空,聽見坐在副駕的人對著盛婉開口問道:「什麼叫比我不能接受的人,大有人在?」
盛婉一早知道她會問這個問題,此刻見她這種狀態,也不賣關子,對著她開門見山的說道:「她的同窗秦影——也是秦如夢的姐姐——這兩天就像是瘋了一樣。」
回想起來秦影,盛婉印象里這個強硬的女生,她淡淡的斂下眼去,不多評價。
同為校友,盛婉對她最大的印象就是冷靜,尖銳,且強大。
她是不同於傳統女生的存在,在別人面對困難都懵懵懂懂啼哭的時候,秦影早就平靜的直視那些所謂的難關,不發一言,颯爽利落的闖了過去。
但是就這樣颯爽而又平靜的一個人,此刻在北城警局外對著電話咆哮道:「什麼叫不知道?什麼又是沒有預兆?他媽的活生生一個人消失,連問一句都成了多嘴嗎?」
寒風冷,秦影的心更冷,電話那頭傳來無奈的聲音:「秦影,你冷靜一下——」
「我怎麼冷靜?我最好的朋友憑空消失,各方四處推諉,你告訴我我怎麼冷靜?」
系主任的聲音裡帶了威壓:「秦影!你應該相信警方——有些事情的結果不會變的——」
這話其實含了很多的隱喻,但是現在秦影的世界瀕臨崩潰,她無心察覺任何人的暗語,而這晦澀的話,在她聽來也尤為諷刺,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卻始終照不亮那顆心。
枯葉悠悠的飄落下來,盛婉的車開進警局,大廳內的警員奔波忙碌,喧譁聲中,秦影的腦海里始終回想著安和的不告而別。
「眼淚不能讓人回到過去,更不能模糊痛苦,站起來面對才行。」
「好的,不好的,不知道好還是不好的,這些
所有的事情到最後都會有一個結局。」
安和最後的話迴響在她的耳邊,秦影抬起頭來望著天空,在明媚的陽光之下,她心底的包袱卻越埋越深,電話那頭系主任依舊在喋喋不休,溫熱眼淚落了下來,秦影垂下眼睛,低聲道:「去他媽的——」
她猛地揚手砸了手機,鋼材觸地彈出來一個弧度之後,啪的一聲脆響摔在地上,玻璃屏幕四分五裂,出現陣陣花紋,通話屏幕仍舊亮著,對面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秦影沒有反應,一個勁的道:「餵——餵?」
「秦影?!」
寒風不停的吹,秦影盯著那個手機冷笑一下,轉頭進了警局。
盛婉和明月見狀,在車裡沉默。
明月突然想起來剛剛自己的問盛婉那話是什麼意思,可盛婉卻沒有多說,只是對著她道:「去警局就知道了。」
然後明月就目睹了秦影怒砸手機的那個畫面。
那種怒氣下的平靜,那樣陰沉的臉色,明月很少見到。
她好像突然就理解了盛婉剛剛對於秦影的描述究竟是從何而來——明明已經那麼失控,明明那麼憤怒,可她還是第一時間選擇恢復冷靜,埋下情緒去警局裡處理秦如夢的事情。
心有驚雷而面如平湖,只有那雙越發冰冷的眼睛暴露出她的情緒。
明月垂下眼睛沒有說話,盛婉卻推開車門,對著她道:「走吧。」
風吹亂了她的頭髮,盛婉精緻的妝容在陽光下顯得她整個人格外的靚麗,眼睛上的細閃仿若湖面,波光隨著她的眼眸顫動,明月聽見她道:「秦如夢還在裡面等著呢。」
明月在她的話里推開了副駕駛的門,腳底的路平整,以至於她的高跟鞋落地的時候,發出來了清脆響聲。
明月隨手關了車門,她和盛婉兩個人站在一起,看著前方的接警大廳,沉默一瞬,向前的聲音先後響起。
盛婉看著她毫不猶豫的身影低頭一笑,她抬手順了一下自己被吹亂的頭髮,也斂下眼眸跟了上去。
不同節奏的聲響錯落響起,在這著實不短的一段路中很快變得有序,各有各的節奏,到最後兩個人的節奏居然意外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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