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琮沉默了一會子,這才說道:「按禮法來說,文昌是本將親眷,作為皇室一族,無論生死,本將定會將她找到,不論生死。」
車兒聽他們這般說,忍不住又去瞟案几上的那封信。
卻遇上劉琮半路挪來的眸光,他看著車兒,眼神裡頭有探究,問她道:「可是好奇?」
車兒當然不能說她好奇,她將托盤往上挪了挪,擋住胸口,儘量做出一副蠢笨不知所以的磨樣,她指了指那封信,嘿嘿一笑道:「字寫得很有風骨。」
劉琮手指在那信箋上一過,似是嘲笑她目光短淺一般的哼笑一聲:「自是有風骨,不然怎會編著《梁國大典》。」
這個車兒知道,是自己在和親前一個月父親接到的諭旨,奉命編纂《梁國大典》。
自此,父親便昏天暗地,不見身影,成日呆在翰林院,與翰林院庶吉士、國子監祭酒一起,書信此書。
一去便是月余,等再次見到他時,便帶來自己需要和親的消息。
沒有想到劉琮遠在邊關,竟也知曉。
劉琮看車兒眼底有黯傷,也不去打擾,等了一會子,才問下首的司馬瓚道:「可有食膳?」
司馬瓚道:「未曾。」
劉琮吩咐車兒再去伙房營,去給司馬大人拿一份膳食過來。
車兒諾諾的應了一聲,心事重重的抱著托盤出去了。
司馬瓚看著文昌出去,眸光一直巡視在她背影上。
劉琮道:「本將知你心憂
何事?」
司馬瓚道:「大將軍英明,屬下始終覺得,既然柳相已經知道這文昌已死,將軍為何不將此人斬草除根,除之後快,而在放在營中,如若被人發現,就算是如將軍所言,可將她充為軍妓,可還是留了禍患。」
這個意見,司馬瓚對劉琮提議過多次,他始終覺得,文昌再次,百害而無一用。
劉琮道:「你可能不知,本將三哥對這文昌有情意,後頭若是能用她助我一臂之力,未嘗不可。」他看著胡車兒離去的方向,眯著眼睛道:「她僅是本將手中一枚棋子,隨時可棄,不急於一時。」
司馬瓚知他心意已決,便不再勸慰。
劉琮輕撫著案几上的域拓澄泥硯,他眼瞼低垂,不知思量些什麼,許久,才聽他幽幽的聲音傳來:「看來你我剛才心機白費,這文昌公主,早就書好一信,欲送回長安。」
他抬頭看著司馬瓚,眼裡全是輕蔑的笑意:「你派人去驛站,截了所有送往長安的書信。」
司馬瓚疑惑道:「截了所有送往長安的信?」
劉琮道:「倒是我小瞧了文昌的機警,本以為是等我亮出柳相的信她才會有所行動,看來,她似有所察覺了,本將唯恐他用他人名諱送信。」
司馬瓚道:「那為何不讓她寄回書信給柳丞相,那柳丞相必定是知道文昌不僅沒有死,反而是在我們手中,那般,豈不是更為我們所用?」
劉琮自是知道如若現在讓柳相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珠在自己手裡會有更多的益處,但他還是耐心給司馬瓚解釋道:「時機不到,此刻只需書信便是。」
胡車兒出了營帳往伙房營走去,迎面吹來的風,使她清醒不少,她安撫著慌亂的心,看來,要趕緊送出手中的信了。
車兒拿了膳食回到營帳之時,營帳里沒有一個人,擺在案几上的膳食被吃完了,劉琮卻不知所蹤。
車兒不知劉琮此舉之時為了將她支開,心裡氣急,她「咣」的一聲將劉琮要求的膳食放在案几上,又覺得心裡委屈。
拿起盤裡的食餅,吃了起來,不吃白不吃。
食餅乾硬,在這裡久了,她也可以牙口很好,一牙下去,就可以撕下一大塊。
軍中每三月會有信使來,收集軍中將士的家書,寄回家中,這般可以讓家中親眷知曉自己還活著,如若沒有家書寄回,反倒是寄回了銀兩,那便是意味著此人已是戰死沙場了。
這是車兒唯一的希望。
驛使已在場中等待,面前擺了高高的桌子,桌前已是有人排了長隊。
車兒從懷裡掏出信箋,也站在隊伍裡頭去。
驛使手執筆墨,一個一個記錄寄家書之人的姓名。
「名諱。」
「胡車兒」
「寄往何處?」
「長安。」
一切歸集妥當,驛使收回了信箋,歸攏在一個竹筐里。
劉琮猜的沒錯,車兒並未用自己的姓名寫在書信上,而是冒用了伙房營里一個火夫的名字,他叫李吉。
但是車兒在驛使哪裡登記,卻是要用自己的名諱,軍中為防止出現泄露軍密之人,每次寄家書,都是要逐個和軍籍冊核對,車兒不敢胡編亂造。如若被查出,那這批書信定會被扣留,檢查信中內容,她必須小心敬慎,如若,出現紕漏,那她就可能真如外界傳言那般,死無全屍了。
家書上書了別人的名字也無妨,她的字是父親親授,父親定是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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