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兒小心翼翼，扶著石壁，繞過一排排屋舍，來到寨子後頭。

寨子後頭是一片空地，因是場地有限，所以不再此處操練，將士們得了空閒，除了值守的將士，其他軍士都去吐谷渾城的街市去了。

車兒遠遠看見劉琮被司馬瓚、張遼、胡大仁包圍著，不知在談論何事。

她繞著空地，偷跑過去，她現在不是執旗手而是劉琮的近侍，須得寸步不離的，聽從劉琮的召喚。

那鬼鬼祟祟的影子，扶著石壁小心翼翼來的時候，劉琮就發現了。

想起她昨夜酒醉大膽的模樣，果然，清醒之後，便有畏畏縮縮起來了，看來，平日裡真是自己將她嚇得狠了。

第63章 引紅妝（二十三） 車兒接了箭，想起將……

司馬瓚道：「留城遂是小城， 可城內將士如虎如狼，據李域將軍來信，城中有一利器， 人馬一旦靠近，他們便萬箭齊發， 每每皆能制敵。」

劉琮點了點頭， 道：「本將知曉， 留城城內的武器有所耳聞， 但除城中將士，誰也不曾見過那武器是何般模樣， 只知利箭齊發， 制敵如櫟。」

胡大仁待道：「管他有何厲害武器，只要我去了，定將他們打的屁滾尿流，哭爹喊娘。」

張遼白胡大仁一眼， 不屑道：「就憑你？靠你們那些沒有規矩， 不成章法的野軍團，你不曾真正開戰， 莫要信口開河， 當初與將軍作戰，將軍只需略施小計，便將你這吐谷渾測拿下，現下連將軍都忌諱的武器，哪裡輪的到你在這裡大放厥詞？」

胡大仁還想理論， 卻是被堵得啞口無言，一揮衣袖「哼」了一聲，站在旁邊， 過了一會子，又想到什麼似的，補說了一句：「反正我聽大將軍的，只要將軍讓我打，我就去打，什麼都不管。」

說著，扭著身子，背對著張遼，看到車兒站在石壁下頭，他又笑道：「車兒，你來啦？」

車兒頭也不敢抬，點了點頭，心裡卻是想著：「你們談在你們的事情，都別看我了。」

司馬瓚一看那人的影子在地上輕輕一扶，看也不想看，極其厭惡，扭過頭去，像繼續給將軍匯報軍情。

劉琮抬手，道：「也罷，留城之事，本將自有思量，你們先退下吧。」

司馬瓚梗在喉頭的話咽了下去，低低回復，繞過胡車兒退下了。

胡大仁奔到胡車兒處，嘿嘿一道：「車兒，你冷嗎？」

車兒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

胡大仁不知這點頭搖頭的是何意，他又道：「下雪不冷融雪冷，大漠天氣和中原是不同的，你可要仔細身子啊，莫要惹了風寒。」

車兒抬頭看胡大仁，他被封為副刀手，解了粗布氈皮衣物，此刻著了軍甲，派上她的大鬍子，竟也還有點氣勢。

她上下打量胡大仁，眼裡有了光彩，點頭稱讚道：「不錯不錯，看著威武。」

眼光瞄到劉琮似是在看著這邊，她又規矩站好，對著胡大仁點了點頭。

劉琮從身側架子上拿起一把弓弩，打起長箭，眼睛半眯，僅僅一瞬，那箭便「崩」的一聲悶響，正中中心。

身後聲音還在繼續，他不耐煩了，借著回身拿箭的時侯，朝著胡車兒招了招手。

胡車兒向胡大仁告辭，小跑過去，腆了臉，半眯眼睛笑道：「將軍有何吩咐？」

劉琮巨弩在手中一轉，弓尾指著下方的箭筒道：「拿箭出來。」

車兒心裡腹誹，這箭筒明明就在腳下，就不能彎腰拿一下嗎？

真是豈有此理！

車兒拿了羽箭，嘿嘿一笑，道：「將軍您請。」

劉琮高出車兒許多，這樣俯視著她，看她布巾裹起來的髮絲上，還有點點水珠，分明是晨起洗漱太急。

她鼻頭有些紅，滿面的笑容，借著日頭，卻是有些晃眼。

她雙手托著箭羽，還是恭敬請示的模樣，仰頭將他看著。

劉琮嘴角一提，慢慢伸手，拿箭的時候，故意將指尖落在車兒掌中。

車兒手心被那人溫熱的指尖觸碰，奇癢難當，手指收縮了好幾下，又不敢躲閃，列了牙，笑出來：「嘿嘿嘿。」

劉琮被她憨厚的樣子逗笑，也不再為難她，抿著嘴角，拿了箭，搭上弓弩，蓄勢待發。

車兒心慌，不知這人何意，她將將將雙手放下，恭敬的站好，聽前方那人問道：「前些日子聽聞你練習弓弩，現在如何了？」

怎麼又想起這檔子事兒了？這都過去多久了，怎得還會提起。

車兒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道：「尚……尚可。」

劉琮眯眼，

箭羽帶著風聲，「崩」的一聲，沒入紅心，跌在靶後的空地。

車兒看著這箭矢，吞了吞口水，覺得自己方才是不是大放厥詞了。劉琮轉身，眉毛一抬，示意車兒。

車兒趕緊從箭筒中拿出箭羽，這次學機靈了，四指併攏，拇指一捏，兩手將箭羽捏在手中，這般，就不會有方才這般的難堪了。

劉琮看著那纖纖細手耍的小心思，也不說破她，隨手拿了箭羽。在手中一轉。

看著站的端正的車兒目視自己的胸膛，目不轉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