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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信件整齊的折起,順著原有的摺痕,對著火光,看宣紙裡頭絲絲縷縷的草屑。

仔細斷摩,認真研究,似是好奇這宣紙是怎麼製成的 。

安靜中,只有燈芯燃燒,間或噼啪一響。

「一邊是仁義,一邊是忠義,你說柳相會如何選擇?」

司馬瓚摸著鬍子,輕輕咳嗽。

劉琮將信件翻了個面,又仔細的研究起來,顧而言他道:「本將幼時見坊間造紙,工序複雜,制皮毛、換皮胚、兌青皮,過燎皮,環環相扣,熬煮翻制,不可錯了一步,否則前功盡棄。」

修長的手指對著燭光,更顯得有力,指尖一轉,將信裝進信封:「柳相如是知道他一步錯,步步錯,不知是如何模樣。」

後似心情不錯,抿嘴一笑。

「他不是不信文昌在我們手中嗎?」他從懷裡掏出一方錦帕,粉團團的女子飾物,上頭還有刺繡。

又道:「將這個送到柳相手裡,看他還信不信。」

劉琮往前幾步,又回了頭,對司馬瓚道:「對了,告訴柳相,如是還不信,下次送到府上的便是戴了腳鐲的玉足了。」

司馬瓚道:「是。」

心裡猜不透大將軍,他怕將軍對文昌情根深重,誤了大事,將軍連文昌腳有玉鐲之事都知曉,這是私密之物,可見兩人關係匪淺。

又見將軍狠厲的面龐吩咐他寫信件的詞搓,又覺自己多心。

他看向手中的女子飾物,錦緞柔軟,或是被清洗過,顏色變得淡了。

他不用想都知道這是誰的東西,長安貴女用的錦帕,定是少之又少。

這般貼身之物,只要相近得人看到,一眼就能認出,至於柳相認不認識,那就要另說了。

雖說他討厭文昌平日裡死皮爛臉的模樣,可也不想讓她少了一隻腳。

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第73章 明月夜(九) 車兒不想理他,勾著桌沿……

車兒戰戰兢兢幾日, 惶恐不可度日,她想過逃跑,奈何平城日日戒嚴, 和吐谷渾城的守衛程度相差十萬八千里,別說出了城門, 就連這個小的可憐的院落, 她都不能走出一步。

外間被層層步兵把手, 她動不了分毫, 只恨自己愚鈍,為何不在吐谷渾城的時候逃之夭夭, 如今失了先機, 現下落的這般任人宰割的地步。

她只要一想起劉琮那日在馬車裡的眼神,就覺得渾身不自在——這不是她所熟知的劉琮。

卸下老虎的皮囊,他簡直就是一個厚顏無恥的兵痞。

好在這幾日裡平城似乎是不太安寧,劉琮皆在處理軍務, 未曾在此處留宿, 就算是每次來,也是匆匆離去。

日間, 太陽正好的時候, 車兒躺在院中的胡床上曬太陽。

這裡平日裡雖說風沙大,氣候嚴寒,但是有太陽的時候,卻是很溫暖。

女奴將一個溫度將好的湯婆子塞進她手裡,便隱在身後去了。

既是一言不發, 那探究的眼神還是讓車兒難以忽視。

她實在是忍不住了,輕輕咳嗽了一聲,問道:「為何這般盯著我?可是有什麼事情?」

車兒此言也是多此一問, 自從她從吐谷渾城歸來,下馬車的那一刻,這女奴便一直都是這般的表情。

想想也是,本是一個男子,怎得月余回來之後,便成了女子。

這女奴不光明正大的看你,偷偷的用眼神掃視你,明知道她在看你,但在你眼神轉過去的時候,她總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轉移視線。

讓你想要開口質問,卻找不到由頭。

那女奴磕磕巴巴,晉人的豪爽略微讓她顯的不知禮節了一些,她將車兒落在胡床下的大氅邊邊角角都掖在胡床,猶豫了一瞬,還是搖了搖頭。

車兒苦笑,這女奴也不知是怎麼被劉琮收買的,死心踏地的為劉琮辦事,既是話不多,可是自己平日裡頭的所作所為,皆被她一滴不剩的全告知給了劉琮。

她今日多咳嗽了幾聲,晚些便有藥石端上來。

她夜間覺得冷了,第二日定會有炭火盆和溫暖的寢被送過來。

她覺得食物寡淡了,翌日的飯食定會是不同的口味。

……

依次種種,車兒再傻,也知自己這是被人監視了,看來這劉琮始終對自己不放心。

因以前自己與他同食同住,形影不離,自己的一舉一動皆被他掌控,自始住進這個小院落,這女奴也變對自己形影不離。

車兒記起平城首攻,自己將將離開劉琮的視線,便是這女奴照看自己。

車兒心裡冷笑,劉琮果真是奸詐,她一女子,能有何作為?難不成以為她是晉國的奸細?

草木皆兵!

車兒將湯婆子往肚子上放了放,讓這溫熱的溫度傳遍全身,對於女奴的沉默,反倒是讓車兒笑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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