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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太空蕩,每一字、每一句都猶如繞樑一般不絕於耳,謝暄驚到拼命掙扎,他想開口辯駁,可僅僅是發出了一絲不成調的喘息,按在他咽喉上的拇指倏然用力。

疼痛、和無法呼吸的絕望。

連碰下手指都要憐惜自己一番的謝暄直到此時才真正明白,原來皇兄早已將罪名壓得緊緊實實,不許他再開口說一個字。

「大理寺少卿傅行簡求見!」

傅行簡!

這三個字仿若如雷擊一般劈開了謝暄已經混沌的神識,他拼命將身體抬起半寸,卻馬上又被狠狠鎮壓在堅實的石板上。

官靴特有的靴底在青石板上,一下又一下地踏出清晰卻又微弱的聲響,謝暄停止了掙扎,他的臉頰貼在地面上,痛苦到緊縮的瞳孔中泛起了自己都未發覺的欣喜和希冀。

他來做什麼,他不會不知道現下自己被強行定罪,條條狀狀都會滅門抄家。

如今婚約尚在,他也會被牽連!

可他還是來了,他來救他了。

那一刻,就連謝暄自己都詫異,怎麼在如此痛苦的境地下還會覺得高興。就像是被一把鋒利到無形的小刀划過心口,還來不及痛,就感覺到了泊泊流動的,溫熱的血液。

朝夕相處三年,就算他平日裡冷得像一塊永遠捂不化的冰,就算靠近他就只會換來蹙起的眉心和泛著疏離的眼神,謝暄疼過去就忘,下次依舊笑眯眯地貼過去,從不吝嗇自己的一腔愛意,

三年,他再冷,總歸也要生出幾分薄情的。

一步一步,聲響由遠及近,黑色的鞋面這一刻映入謝暄眼底,微微停滯。

謝暄瞪大雙眼,胸口硬撐的那口氣忽然就崩塌了。

這一瞬間什麼前因後果,什麼利害關統煙消雲散,謝暄想抱住他,想放肆地哭訴自己現在有多疼,他呼吸不了了,他從未這樣難受過,他這次一定要死死地抓緊他後背的衣服,讓他如何用力也不能把自己推開。

就在混亂的思緒如不斷收緊的藤蔓將謝暄纏繞得密不透風時,鞋子消失於瞳孔中。

沒有停留。

「傅卿來做什麼。」皇上聲音自高處傳來,「是想替他開脫嗎?」

即使被錦衣衛死死扼住,謝暄還是奮力仰起,從近乎極限的角度去尋傅行簡的身影,直到他跪下時下擺帶起的微風掃過謝暄的發梢,那一如既往冷靜且淡漠的聲音也同時迴蕩在金鑾殿中,

「罪王謝暄所犯之罪行,樁樁件件皆有鐵證,當立即下獄。」

尖利的耳鳴在這一剎如無數根鋼針同時翻攪,一直被扼緊喉嚨的謝暄發出來連他自己無意識的嘶喊,可占據了所有目光的那個背影卻未有一絲撼動。

謝暄什麼都聽不見了,他慢慢閉上眼睛,也不想再看了。

好友勸他,傅行簡天生就是個涼薄之人,你這樣的身份什麼人得不到,幹什麼總為他傷心。

對啊。謝暄拍拍心口,笑嘻嘻地,我這樣的身份什麼人得不到,傅行簡已經是我的了,我們有好幾十年耗呢,他慢慢就會知道我有多好。

那會兒的謝暄紅著耳朵想,你們只瞧見他拒我於千里之外,卻不知那漆黑的帷幔里交織的低喘,也不知他會狠狠抓緊自己的雙腕,不許他逃離半步。

你們不知道,都不知道。

眼前微光一現,他看到的是泛著冷冽寒意的劍刃。

謝暄想,原來不知道的人一直是我,才會把他不經意的一點笑當做愛意,才會將欲望的發泄當做承諾。

寒光下落的瞬間似乎五感盡失,漆黑一片,甚至沒有感到一絲疼痛。

但他一定是死了。

謝暄猛地睜開雙眼,整個人霎時被一陣顛簸拉回到馬車之中,喉嚨仿佛被棉花結實地塞住,冷汗淋漓,他用力扯了扯並不緊繃的衣領,試圖讓呼吸能順暢些。

他當然是死了,不然又怎會重生。

「殿下!」

一人忽然低呼著扶起他,謝暄恍恍惚惚,怔了少傾才將神識歸位,記起來方才花了重金,硬是把江攬月當場贖下,塞進馬車。

「你啊……」在江攬月不解地眼神中,謝暄淡淡嘆道,「可要給本王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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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月上中天的楚都里,徹夜燃著燈火的可不止胭脂巷一處,只是另一處人不少,卻寂寂無聲,多是書寫翻頁之聲。

「傅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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