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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句只是犯了忌諱,而真正要命的是後一句

——春風舉柳隱東山。

謝暄是在春日裡一個溫暖的午後出生的,故取名為暄,後雖還未及弱冠,但老師徐閣老早早就為他取字蘭時,亦為春。

而謝暄的母親周氏是繼後,她前面那位皇后雖伴皇帝二十多年卻未有所出,所以謝暄雖最幼,卻是唯一一個正正經經的嫡皇子。

對於這個漂亮乖巧的老來子,皇帝的喜愛是溢於言表的,但卻已經無力護他周全。

謝暄五歲那年皇帝驟然駕崩,他躲在周后懷裡懵懵懂懂地得知有幾個哥哥陸續沒了,原是禁軍總督的舅舅周岱被遠派邊疆抵禦強敵西羯,緊接著母親突發重病,他還在稀里糊塗的時候就只剩了孤身一人。

六歲那年當今聖上繼位,他被皇嫂收留,養在了宮裡。

大楚自建朝以來都是立嫡不立長,皇上這算是橫奪了謝暄的皇位,若不是當年眾多老臣一起施壓,他多半也活不了。

而這後半句里的春風暗指的就是謝暄。

信是冒用舅舅的名義給他的,最終被解讀為皇上大勢已去,舅舅周岱在邊關為自己綢繆,讓他蟄伏隱忍,待時機成熟一舉東山再起。

牽強附會,狗屁不通!

謝暄雖在心裡罵得難聽,可只要信在,終有一日會被解讀成這樣子。

「這封信留著遲早要出大事。」謝暄說完,眼眶微微紅起,眼底映出的燭火仿佛燃在了水中,「傅意深,你快把信撕了吧。」

燈燭在此刻突然噼剝著跳躍了幾下,傅行簡明明沒動,眼睫下的暗影卻一恍,

「傅意深?」傅行簡眼中起了微瀾,平整的眉心再次輕蹙,他沒有再追問這封信,而是仿佛不確定一般,再次問道,「你叫我什麼?」

「你的字啊。」謝暄茫然地抬頭,「你不是一直希望我這樣叫你。」

以前的他可不是這麼叫的,日日裡行簡、行簡的,有多親熱就叫得多親熱,謝暄就不懂了,他現下明明是為了討好,特意遂了他的意叫他的表字,還不行嗎。

指頭在被子裡摳得砰砰響,謝暄也不高興了,以前真是豬油蒙了心,為了這張臉受了那麼多委屈,要是老天爺讓他回到更早的時候,他說什麼也不要這個男人了。

傅行簡雙唇微啟,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最終又抿緊了唇線,轉身幾步,撿起了方才掉在地上的簪子,手探進懷裡,取出那個紙卷,在謝暄詫異的目光中竟又塞了回去。

「此物不能毀。」不等謝暄著急,傅行簡扣上了簪子,「若是有人要藉此物害你,那他們一定在等著簪子被大理寺發現,最後呈到御前,但現在他們把簪子放好了,證物里卻沒有,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想。」

「啊?」謝暄張了張嘴,「就……就丟了唄。」

「你昨天一聽聞江由死了,便硬闖了葳蕤閣和他的房間,那麼多顯眼的東西沒丟,偏就沒了這個簪子,謝蘭時,你覺得他們會真的以為只是丟了?」

謝暄忘了合上嘴,雙目看似瞪著,眼神卻虛無地不知道飄向了何處,腦袋裡繞得宛若死結的線索慢慢捋出一個頭,越往外扯越是心驚。

他聽懂了傅行簡的意思,簪子若毀了,那就說明自己已經察覺了對方的意圖,將會大大加快對方的步伐。

「我以為只要將信毀了就會萬事皆休,所以……我是已經打草驚蛇了。」謝暄沮喪地垂下頭,顫聲道,「怎麼辦。」

傅行簡略一沉吟,「除了我沒人看到你拿了簪子,我想辦法放回去。」

「可這首詩不能讓皇上看到。」

「我不會讓皇上看到的。」

「你……」謝暄倏地抬頭,一眼就望進了傅行簡的雙目之中,也不知是不是燭光太暖,他眼底陳年的冷霜似乎薄薄褪去一層,謝暄搖晃著站起,「不用你,這是我自己的事。」

似乎是完全沒有料到謝暄會再次拒絕他,傅行簡難得的愣住,難以置信與審視流轉於雙目,開口,卻是一字一句冷硬地砸向謝暄,「從你求下賜婚旨意的那天起,我就與你牢牢地捆在了一起,你覺得毫無緣由地提出和離,那虎視眈眈之人就能放過我?」

「我……」傅行簡從不翻這筆舊帳,他這人太過冷靜,知道木已成舟,多說無用,可如今卻提起,是真的觸了他的逆鱗。

「那我能怎麼辦……」謝暄這輩子最大的主意就是求來了與傅行簡的姻緣,從重生到現在,無處宣洩的恐懼早已讓他六神無主,身上的那根弦仿佛隨時都會崩裂,「皇上素來多疑,我能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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