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第一面就這般狼狽,鍾雲鶴連始終脹紅著臉,聽到謝暄問他,忙道,「是……是在下。」
說完,似乎又想起來什麼,磕磕巴巴地說了幾句奉承的空話,「在下,在下一直沒敢叨擾殿下,未曾拜見,還請,還請殿下見諒。」
「殿下您快讓他平身吧。」說話的是禮部尚書家的三公子杜懷川,「如雪一緊張說話就不利索,見著您就更是鉗口結舌了。」
謝暄嘿嘿一笑,這裡數他年歲最小,卻是最尊貴的,其餘幾個忙依次向後調了座位,將他奉上了主位。
霍應章是主家,自然與其他幾人極為隱晦地說傅行簡也在,惹了謝暄不快,這才來他們這兒的。
那幾個馬上瞭然,忙站起給謝暄碰上一杯道,「自打殿下成婚,咱都多久沒一起喝過酒了,酒中沒有煩心事,今天咱們一定陪殿下喝個痛快!」
四起的附和聲中,忽然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什麼意思?」眾人頓時聲歇,都看向了鍾雲鶴,只見他目露茫然地問道,「那個他也來了,他是誰啊?」
霍應章臉色微沉,「殿下的事少打聽。」
「啊!對,對不起。」鍾雲鶴緊張地站起來,手捏這衣角,越著急就越是磕巴起來,「在下……在下……」
「罷了罷了。」謝暄抬抬手,不以為意道,「不知者不怪。」
鍾雲鶴感激地謝過,這才敢坐下,只是後面始終低著頭不自在地捏著面前的杯子,看起來無所適從。
真不像武寧侯的兒子。
武寧侯身堅如鐵,聲若洪鐘,曾一把將年幼的謝暄舉過頭頂,當場嚇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
可鍾雲鶴卻膚白若雪,長相清秀,據說是先天不足,武寧侯寶貝似的養在侯府里,結果到頭來還是不得不送做質子。
可見生在這將相王侯之家同樣是概不由己,到不若一介平民來得自在。
上輩子時謝暄對鍾雲鶴沒什麼感覺,可如今一見卻心生感觸,多了份憐憫之意。其餘幾人暗下相覷,忽而沉默,不明白平日裡會生氣的謝暄,怎麼反而對鍾雲鶴有了相護之意。
門篤篤響了兩聲,霍應章以眼神詢問了謝暄後,這才高聲道,「進來。」
隨著門開,一股有別於天闕樓中酒菜氣味的清香撲面而來,謝暄看著面帶媚笑,魚貫而入的八個小唱頓時有些發懵,忽然記起了自己今天到底是來幹嘛的。
八人里有一個抱著琵琶,一個握著笛子,其餘六人原本是霍應章他們一人一個,可如今多了個謝暄,霍應章便指著那個握笛子的問道,「叫什麼?」
「回公子,奴婢玉橋。」
「你過來伺候本公子。」說著,霍應章笑著低聲對身邊的謝暄道,「沒料到小皇叔來,我原本那個你就用著,特別會伺候人。」
謝暄卻好似沒聽到一般盯著玉橋,霍應章左右看看,瞭然一笑,拉著玉橋塞到了謝暄旁邊,「這位是潞王殿下,好生伺候著。」
玉橋原本怯怯,聽到謝暄名號明顯一怔,迅速抬頭看了一眼,又趕緊唯唯諾諾地垂下了頭。
「玉橋……」謝暄似乎回過神來,「這個名字本王甚是喜歡。」
沒想到竟這般順利,謝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傅行簡你就等著刮目相看吧。
第25章
碧雲閣中推杯換盞,笑語不歇。
謝暄原還記得不可多喝,但他有大半年不曾與這些人飲酒作樂,他們又怎肯放過,不一會兒七八杯酒就下了肚。
謝暄腹中空空灌下幾杯,不免醺然,他指指眼前的醬牛肉,玉橋愣了下才夾起一筷子送到他嘴裡,動作有些拙笨。
也幸好身邊是剛入行不久的玉橋,若真是霍二那個,恐怕已醉了。
謝暄瞟了眼玉橋掛在腰帶上的笛子,笛身上綴著的一枚小小的香囊映入眼帘,他心頭一震,「這笛子是你的?」
「是奴婢的。」應是頭回遇著身份如此貴重的客人,玉橋聲音發緊,一直透著倉惶,「殿下若想聽奴婢就與玉葉和上一曲,為爺們助興。」
玉葉指的就是彈奏琵琶的那位,霍應章聽見了,頗有興趣道,「本來小侄嫌這個太嫩,但鴇母說他笛藝了得,小皇叔要是捨得就讓他吹上一曲。」
「怎麼不捨得。」謝暄笑著將玉橋推起來,「來個拿手的。」
離了宴桌,玉橋的眉眼明顯鬆了些,他與玉葉低聲商量幾句,起身竹笛橫於唇上,微微吸氣後,一個悠揚的調子乍起,如一截輕紗翻飛輕拂過臉頰,待回神卻已不知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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