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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極為自私的念頭。佟昭正在心中默默重複。

這樣一個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忽然就被深困於樊籠,不得娶妻,不得升遷,這一輩子最多也就是個大理寺少卿,更遑論潞王這一舉動,是將傅行簡一起拉到深淵之側,隨時都會隨他而覆滅。

沒人認為傅行簡會真的和潞王一心,但令佟昭正沒想到的是,他竟這樣直接了當地說出來,沒給自己留一絲後路。

似乎是看出了佟昭正的疑慮,傅行簡收斂了目光中的憤恨,微微躬身道,「佟大人也許覺得在下魯莽,可留給在下的時間並不多了。」

佟昭正眉頭一動,刀鞘輕響,在這樣靜謐詭異的環境裡,顯得格外驚心。

他的目光凝在傅行簡如刀削的唇線之上,看著他輕啟了雙唇,

「潞王殿下,明年就及冠了。」

「佟大人。」傅行簡雙手交疊,躬身懇道,「我想求見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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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穿過敞開的窗輕吹進來,溫煦的,還帶著一絲甜滋滋的濕潤。

這樣的午間謝暄通常是會酒飽飯足地摸著肚子,躺在榻上舒舒服服地小憩,至於睜眼時是下午還是傍晚都無所謂,反正他什麼也不用做。

但今日不同了。

門帘被掀起的同時,謝暄肅然站起,衝著剛進來半個身子的傅行簡微微頷首道,「你來了,坐吧。」

說著,沖書案前擺著的椅子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自己坐在書案後面。

「……」

掀了一半的門帘懸在半空中,傅行簡的手臂還舉著,他的目光在兩把椅子之間游移了下,還是走到了這張特意擺放的,端端正正的椅子上,與謝暄相對而坐。

「思來想去,還是在書房裡談顯得正式些。」謝暄肅然道,「我先道歉,今後再不這樣飲酒誤事了。」

稍頓,他將斟好的茶推給眉心微蹙的傅行簡,遲疑,卻又堅定道,

「其實關於這場婚約,我早就後悔了。」

傅行簡的目光陡然從微盪的茶湯上彈起,謝暄被他看得心頭驚跳了下,不由自主地往後靠了些。

謝暄就知道提起這事傅行簡的反應會極大,他雖發憷,卻覺得兩人如今既然要面對這樣生死攸關的困險境,總得坦誠一些,消除芥蒂。

「你先聽我說!」謝暄慌忙阻止了傅行簡開口,見他氣息稍斂,嘆了口氣,才緩緩道,「我當時想得實在太過簡單,以為只要安安分分的做個閒王就能保一世平安,又任性妄為慣了,就鬧著說要與你成親,只是我沒想到的是,皇上竟會答應。」

謝暄抬起眼,謹慎地看著傅行簡,眼眶卻已有些微微泛紅,「那晚你被關在宮裡一整夜,皇上他是不是威脅你了。」

「不是皇上。」傅行簡也看向他,目光平靜,「是皇后。」

謝暄雙目微瞪,僵僵地怔在那兒半晌,才緩過神道,「可皇嫂她當時病得很重,久居咸寧宮不曾出來,怎麼會……」

「我隔著一道屏風,並未見皇后娘娘真容,可她聲音雖虛浮無力,卻字字如磐石一般,不容我反抗半分。」

傅行簡遽然輕笑,指著自己,「我,我的九族,都不過是她手心裡的一片枯葉。」

是一片已經乾枯焦黃,脆弱的哪怕是在這個虛弱至極的女人手中,也能輕易碎成殘渣的枯葉。

她明明是在以權壓人,偏偏又仿佛是最痛苦的人,貌似坦誠地說著這世間已沒什麼可讓她留戀的——除了謝暄。

這個在輩分上是小叔的孩子,她卻傾注了如生母一般沉重的愛。

「她說她恨這個權力,這個地位,但只有你,謝蘭時,只有你。」傅行簡深深的看著他,「她會用權力,用地位讓你得到想要的一切。」

謝暄仿佛被忽然掐了脖子,窒息感從胸腔直逼上喉嚨,他驚惶地看著傅行簡,看著他雙唇中,砸出來的每一個字,

「是不是很輕鬆?她只用了她不屑一顧的權勢中的,那麼一點點碎屑,就能讓我跪下謝恩,坐上喜轎,嫁入潞王府。」傅行簡的雙目之中卻無絲毫憤怒,他依然平靜地看著謝暄,「除了威脅,她叮囑了我很多事,她把每一面都看得通通透透,卻唯獨算錯了一件。」

「算錯了什麼……?」謝暄怔怔地重複著,雙唇微顫。

傅行簡淡淡的眸光微動,仿若點了墨一般徐徐轉深,直到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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