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尋愕然,望向已經遠去的馬車,「他認得您?」
「每年中秋品階高的大臣都會入宮赴宴,我不見得都記得,他們卻可能認得我。」
「殿下。」長尋聞言更為憂心,趁這巷口無人低聲道,「還是快些回去吧。」
「大人現在在哪兒?」
「應當是在山民暫居的房屋那邊。」
杜錫縉人雖看似走了,可他到底有沒有派人暗查私訪卻未可知,傅行簡最近忙到幾乎見不到人,他不能在府衙里傻等著,得儘快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山腳下,隨河邊,有大片的空地可以安置山民,可傅行簡偏要遠離,硬是在梁勝財的府宅里安排下了小半的老弱病殘,住不下的,也都在他府宅邊上搭棚建屋,大冷天的鬧得梁家熱氣騰騰。
近些時候傅行簡采了許多木料,可錢還未撥,梁勝財敢怒不敢言,也只得咬牙先接納下來。
「這狗官。」
還未見梁府大門,謝暄就被兩邊井然有序,用料紮實的的房屋所吸引,不管傅行簡是用什麼樣的理由讓村民下山,但到底也是臨時的居所,竟建得感覺比縣衙還結實。
「故意的吧。」謝暄暗暗咬牙,「這得多用多少木料!」
他罵完,身上忽然一陣涼意,眉頭微跳,眼見著地上雲影遮了原本的燦陽,不自覺地抬起頭,只見烏雲不知何時接連成片,直到最後一絲日光被遮下。
這樣的秋日裡沒了暖陽護身,心頭竟忽而凜寒,牙根沒來由地微微酸軟,心忽然跳得躁動不安。
自從到了這裡,一直無雨的虞縣竟好像在醞釀一場風雨,腳邊趴著睡覺的一隻黃狗突然立起來,一陣汪汪大叫嚇得謝暄連退了好幾步。
「長尋……」他剛喚出聲,眼尾餘光一閃,模糊間意外看到一個身影,「王保?」
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也暫居在此,那無妄呢,他也在附近?
王保正從這一排排房前蹲坐和呆立的眾人中疾步穿過,緊盯著是梁府的大門,目光微有些呆滯,卻透著凶光。
謝暄心頭一跳,下意識跟上。
梁府內外都住滿了人,前院與後面的主宅由一道大門鎖住,梁家人都住在後頭,隔得乾乾淨淨。
王保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內,謝暄不知道自己慌什麼,竟小跑起來。
犬吠依舊嘲哳,一隻叫起來,另一隻也跟著叫,門外叫了,門內也跟著叫。
一片嘈雜聲中,謝暄先看到王保的背影,再往前,是傅行簡的背影,他彎著腰,似乎是在查看什麼——
「傅行簡!」
謝暄忽然大喊,然而一陣驚雷劈下,沉悶的轟鳴由遠及近,陣陣炸開,不僅僅是犬吠,腳下一個黑影竄過,謝暄驚得一退,竟是一隻碩大的黑鼠。
就這麼一晃神,尖銳的叫聲與驚呼炸響在耳邊,謝暄猛然抬頭,眼睛裡就只剩了王保手中的白光一道,下一瞬,沒入了傅行簡的後背。
第82章
「大人!!」
「快,快拿下他!」
「這不是駱台村的王保嗎?」
「恩,恩公?」
雜亂的犬吠,驚惶的叫喊,還有那接二連三,攝人心魄的驚雷。
這樣多的聲音混在一起都進了謝暄的耳朵,嘲哳著,嗡鳴著,直到一聲蘭時撕開了神識,他才驀然驚醒。
謝暄發現自己正在竭盡全力地平伸著雙臂,竭盡全力地擋在傅行簡的身前,他的眼裡再沒有別的,就只剩下那柄被高舉的利刃上,觸目驚心的紅。
一小股鮮血從刀身蜿蜒向下,懸於刀尖,然而瞬息之後王保目眥欲裂地被按倒在地,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傅……傅行簡!」
謝暄直到現在才敢回頭,他慌忙地想查看他的傷勢,卻被猛然推開,踉蹌著幾乎跌下台階,
「長尋!帶他走!」
「你這個草菅人命的混蛋!」王保忽然大叫,「就是這個混蛋狗官勾結山匪殺了我們全村人!」
四周擁上來的,圍得密不透風的村民忽然靜了,他們愕然地看著悲憤到幾近癲狂的王保,又探究地看向已經跪倒在地,靠兩名衙役才堪堪支起身體的知縣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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