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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居於總督府偏僻一隅,既清淨又符合身份,只是這間看似簡單的房間裡,不生煙的銀絲碳跟不要錢似的供著。

傅行簡進後屋叮囑長尋今晚再多燒一盆炭,長尋摸了摸烘熱的臉頰心道屋裡難道還不夠熱?

「外頭下雪了。」榮德與長尋說完,轉頭又去叫了一遍,「公子快回來吧,當心著涼。」

方才簌簌而落的雪粒不知何時變得輕盈,一簇簇一團團地從天而降,書里說的鵝毛大雪在這一刻終於有了實像。

雪落在掌心會融化,涼到極致,不遺餘力地想要帶走人身上的熱氣,手掌依然凍得通紅,針刺般的疼。

「怎麼還不進來。」

愣怔間謝暄被傅行簡拽進屋內,落了雪的大氅被立刻脫了下來,榮德接過去抖落了幾下,又將炭盆上煨著的熱水倒進面盆里,起了陣白煙,

「公子,少爺,先擦把臉吧。」

傅行簡接過熱氣騰騰的長巾,讓榮德先出去,謝暄被觸道臉上的熱氣驚得回過神來,眼看著屋內那籠燒得泛白的銀絲碳,愁容更甚。

「怎麼?」傅行簡問。

「我才知道原來雪冷成這樣。」謝暄由他擦拭,心緒難平,「那些沒房子住,沒棉衣穿的人該怎麼辦,那些受傷的人又該怎麼辦。」

「虞縣有餘的,我都讓分發給離得近幾個村鎮,至於其他我也想了辦法。」

「什麼辦法?」謝暄的眼睛倏然一亮。

「我已派人拿著銀兩去最近未受災的州縣購買糧食與被褥,哦對。」傅行簡微微勾起唇角,「其中還有你捐出的那三十幾兩銀子。」

謝暄先是高興,後又黯然道,「我還以為那是許多錢,可真要分給這麼多百姓用,卻也是杯水車薪。」

「的確。」傅行簡漸漸斂下笑意,「三個縣,只有淩縣的高知縣是按市價出售,其餘兩個都坐地起價。」

「豈有此理!」謝暄不禁怒道,「貪墨之風竟已如此泛濫。」

「但無論如何,總能補上些漏洞。」傅行簡將熱巾擲到一邊,雙眸轉深,深邃如淵,「你方才究竟如何想的,」

謝暄頭腦有些發懵,方才捻弄雪花的手指從冰涼麻木漸漸回溫,指尖燒熱的仿佛泡在滾燙的水裡,紅得透徹。

充滿脅迫的氣息欺來,謝暄退了兩步,後背撞上床柱,雖無聲響,心臟卻咚的一下,砸得耳朵里嗡嗡。

「還在生氣呢?」他決定先發制人,「我都說不是那個意思了。」

「可你說得那般自然。」

「若是普通官員我何須理會,那不是謝禕嗎,雖說看起來吊兒郎當,可畢竟對你我知之甚深,不得不防。」

「你防他應該,可那句裝深情卻是獨獨說給我聽的。」

一句趕著一句,連呼吸的間隙都不肯松一下,現在的傅行簡明明原來那個好哄得多,謝暄不自覺地恃寵而驕,覺著早該差不多了,可這人今天怎麼有點不依不饒的意思。

「你別亂來,這裡可是總督府!」

「我是你明媒正娶抬進王府的,誰敢說是亂來?」

「啊……?」

謝暄心頭猛然一縮,不知是哪兒來的力氣將俯身而來的傅行簡推起來,眼底流露出的驚懼比發現自己重生那一刻更甚。

傅行簡是被他八抬大轎娶進王府來的,這句話無論盤桓在口中多少次,謝暄也從未敢將其吐出半個字。

什麼大婚,那明明是他受盡屈辱的一日。

堂堂七尺男兒,朝廷命官,身著喜服蓋頭,一頂花轎從傅府遊街至潞王府。

雖無人能窺得轎中情形,可誰不知那是傅行簡。

謝暄見到時驚得說不出話來,心臟絞痛。

不是說好的高頭駿馬,不分夫妻,怎麼會是花團錦簇的花轎抬來,濃妝艷抹的喜娘隨行。

哪怕是現在,哪怕他已得知傅行簡原本的愛意,謝暄也不肯再將此事宣之於口,他不願傅行簡再憶起這段不堪的回憶,也怕自己難過。

驚疑不定的氣息被盡數吞下,唇舌的咬噬帶來一絲痛,謝暄下意識向後躲避,後腦撞進掌心他才恍然記起身後是堅硬的床柱。

傅行簡不捨得他撞著,動作卻不肯留一絲情面,扶著後腦的手向下滑去,擒著謝暄的後頸,捏得嚴絲合縫,禁錮著不許他再後退分毫。

熱!熱得胸口發悶,頭腦昏脹,他想推開窗用力吸一口外面冰冷的風,可偏偏這個人不肯放過他,氣息在交融中更加灼燙,就連眼淚划過頜角都會帶來一陣激顫。

那一夜溫柔至極的那個傅行簡已蕩然無存,謝暄黑亮的眸子早已渙散,嵌在緋紅的眼眶裡,在短暫的暈厥中一遍一遍闔起,又被洶洶而來的巨浪激得再次張開。

多久了,不知道多久了。

謝暄已經喊不出,在勉強清明的一刻終於想明白哭泣和求饒都沒用,他緩緩鬆開掌下已經揪成一團的床褥,合不住的五指一直微張地纏著,卻抬臂環繞在傅行簡的頸上,啞著嗓子,聲音輕得不能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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