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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你家殿下起來。」然後微微側過臉,「榮德,你也去扶著。」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跪得近的幾個聽見,後脊都不約而同地繃緊了些許。

謝暄目無波瀾地看著爛醉如泥的謝禕被二人扶起,正欲讓眾人平身,可眼前忽地一個黑影晃來,

「小皇叔!」

謝禕竟忽然掙脫了陳余他們的攙扶,帶著一身酒氣朝謝暄撲來,其餘人還都跪著,眼看著全瞪大了眼睛。

謝暄猛退了兩步,於他身側的傅行簡立刻起身欲接住他,卻沒想到被謝禕先一步撲到,謝暄的一雙手被他緊緊握住,反而拉了回去。

「哎呀,這手上哪兒來的這些傷疤,小皇叔您身嬌肉貴,怎能受得這些苦!」謝禕仿佛忘了此刻身在何處,滿目心疼地撫著謝暄手上的那些新鮮的細小疤痕,「夏公公就是這樣敷衍您的不成?」

此言一出別說是謝暄,周圍俱是愣住,不知道謝禕何故會突然提起夏修賢。

然而此刻傅行簡卻眸色一沉,不著痕跡地攬了下謝暄,讓他順勢將手從謝禕手中抽出,雙唇微動,正欲說些什麼,可謝禕卻忽然抬眸,眼底的精光一閃而逝,話立刻搶在前頭,

「父皇在任命我為欽差時特意叮囑,此去賑災必然是困難重重,唯夏修賢可解。我頭回接這麼大的差事,原本還不明其意,可這一路走來所見所遇皆是觸目驚心,這才明白父皇話中深意。」

這話已然不是暗示,在座所有人都能聽明白,心中不禁暗嘆原來皇上早已看得分明,就知道賑災之物必會被層層盤剝,但最後大頭定然是落在夏修賢手中,欲想真正解決眼前困境,那就得讓他吐出來。

可這誰又能做得到?眾人雖不敢直言,心中卻忽然明白為何謝禕會稱病,畢竟也是難為無米之炊。

但……這和眼前這位一直隱姓埋名的潞王又有何關係?

「你醉了。」無論謝禕想說什麼,他冷不丁地提起夏修賢都讓人心驚,謝暄沉聲說了第二遍,「陳余,扶你家殿下去歇息。」

「怎的我說的像是醉話嗎?諸位大人可都是明白人,我這番肺腑之言可有半句虛的?」謝禕雖不改醉態,眸色卻深重,一字一句竟顯得鏗鏘有力。

話已說到這個地步,眾目睽睽之下,若是謝暄再讓他走,反而顯得在遮掩著什麼,他抿緊雙唇,身體無意識地退了下,直到後背無聲無息地撞進了一個堅實的胸膛,他微微吐了口氣,站定,

「你到底想說什麼。」

「小皇叔,您知道侄兒年少時曾險些打死夏修賢,他必然是恨我入骨!而小皇叔你卻於他情意深厚,當初更是從我手中將他救出,夏修賢才得以保全性命!」謝禕的語速越來越快,眼睛更是緊盯著已經臉色微變的謝暄,「您就當可憐侄兒,可憐這些大人們,可憐缺吃少穿的災民們,再去見見夏公公吧!」

此言一出莫說是他人,就連杜錫縉也愣了下,遲疑少傾,將目光投向了謝暄。

而此時其餘官員,尤其是雍京里的這些,莫不是在想怪不得當初傅行簡初到雍京時,夏修賢會客氣接待,還給護送到了虞縣,原來身邊跟著的這位竟是舊主!

夏修賢差點被謝禕打死這事兒知道的人其實並不多,但雍京這裡頗有些曾任京中要職的,多多少少也知道現在這位如今叱吒雍京的大璫,原先是謝暄身邊十分得寵的太監。

如此看來,謝禕所言頗有幾分道理,境地竟顯得十分可憐。

「二殿下。」傅行簡微微側身出來,躬身道,「當初我與潞王殿下初到良木縣之時遭遇了歹徒,恰逢錦衣衛相救才到的守備府。的確,潞王殿下曾為夏公公舊主,但就算不是,他身為臣子好生招待也在情在理。此後臣與潞王殿下一直深居虞縣從未離開,無論是衙門還是百姓,皆可為證,反倒是二殿下方才所言卻均為猜測,並無實據。」

「我記得小皇叔早已寫下休書,楚都人人皆知,你現在又以何身份同我說話,難道還盼我叫你一聲皇嬸不成?」

傅行簡的這番應答,無論是反駁還是質疑,謝禕皆未回應,反而字字折辱於他,口氣幾近耍賴。

皇嬸這兩個字猶如驚雷,就連一直面不改色的謝暄也是心頭一悸,他下意識地緊握住了傅行簡的袖口,然而下一刻手背上溫熱,是他反握過來,拇指插入虎口,嚴絲合縫,還微微施力。

兩個人,一雙手,雖被掩於誇大的袖下,看不出動作,卻依然能窺得二人親密,他們甚至沒有對視,謝暄眼神中那一絲驚惶已然褪去,漸漸淡然。

謝禕卻神色一變,雙唇微張似又要開口,謝暄搶先向前一步,與傅行簡原本幾乎貼在一起的衣袖隨著動作糾纏了一下,於無聲分開的一剎他已開口,

「謝禕,你這般咄咄逼人,讓本王連一句平身都不得出口,害諸位大人跪了這麼久,倒顯得是我不懂禮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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