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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就連夏修賢慌忙示好,甚至不惜言語上得罪高似。

這些太監,當真各個都是小人。

「那你又能替我做什麼?」謝禕邊說,身子向前微傾,十分大度地虛托起夏修賢的手臂,他顯然一震,而後重重磕了一個頭才肯站起,低聲道,

「二殿下,奴婢知道是您是想穩住徐閣老,但若將潞王帶回楚都,恐怕事情就難辦了。」

謝禕隨即緊蹙了眉心。

他在來雍京之前時想得極為簡單,以為謝暄不過是一廂情願私奔而來,畢竟不是在楚都,為了他的安全,傅行簡再惱怒肯定也只能任他糾纏,自己只要三言兩語地哄他回來便是。

其一,他沒想到傅行簡當真對謝暄動了心思,其二,便是謝暄也似乎開了竅,難對付了許多。

但這變化歸根結底還在傅行簡身上,若不是他在後出謀劃策,以謝暄那個蠢笨模樣怎麼可能說服杜錫縉與其勾結,甚至孤立自己。

見謝禕沉默不語,夏修賢又接著道,

「殿下可曾聽過真龍之說?奴婢聽說現在百姓中流傳甚廣,隨手都是販夫走卒之流,但總歸是隱憂,倒不如趁現在這邊亂……」

謝禕不著痕跡地舒了些眉眼,斜了一眼夏修賢,

「那可是你舊主。」

夏修賢抬眸看向謝禕,眼尾揚起些淺淡的紋路,笑而不語,卻意味深長。

第113章

在砭骨的凜風下,哪怕是艷陽也曬不化積雪,白得純粹,白得刺目,映得磚牆屋瓦、樹杈灌叢都比平日裡看起來更灰敗了幾分。

地動所帶來的影響,起碼在表面上已逐漸消退,但謝暄他們卻回不去虞縣了。不止是因為他身份暴露,更是因為賑災功不可沒,楚都那邊一紙調令,將傅行簡從虞縣調任至雍京禮部員外郎一職。

這個禮部與楚都的禮部雖品級官制相同,但因皇帝不來,幾乎等同虛設,不若其他五部握有實權。

雍京原有一處行宮,還是先皇西巡時所居住,空置多年,謝暄最後只同意辟出其中一間院落,貼身伺候的只有榮德和長尋,其餘護院家丁以慕松為首,全都是自己人,這才安心呆在了雍京。

這一番折騰下來已進臘月,初八一清早,謝暄便乘了頂小轎出門,一路走到了雍京最為繁華的朱雀大街上,這裡有一間遠近聞名的老牌酒樓名為錦園春,在雍京相當於是楚都的天闕樓那般存在。

錦園春有一傳統,就是每逢臘月初八這日,會熬上許多獨家秘制的臘八粥,以極低的價格出售,如此已有四十多年,幾乎成了雍京人獨有的一個年俗。

「殿下。」周圍太過嘈雜,榮德只得將頭伸進轎子裡才能說得清,「街上人太多了,您若想喝,那派人去買回去可好?」

「過了臘八就是年,哪有不熱鬧的。」謝暄本不在意,可他走到了錦園春前,也不禁呆住。

原來經此大劫,今年的錦園春分文不取,直接免費放粥,於是街上人潮洶湧,基本全是奔著領粥去的,就連雍京的守備軍都出動來維持秩序。

人多,貨郎們也都蜂擁而至,皮鼓聲、銅鐺啷聲混合著各式特有的高亢叫賣聲此起彼伏,雖總驚得身邊百姓捂起耳朵,但他們臉上總算不見前些時日那揮之不去的愁緒與驚恐,眼角眉梢中儘是喜悅。

擠在人群中的謝暄看在眼裡雖高興,卻更是無措,看樣子哪怕是擠到錦園春也不會有位置,他嘆了口氣,正打算與榮德說打道回府,身後卻忽然有個熟悉的聲音高呼道,

「是不是謝蘭時?」

謝暄回頭,遙遙與一年輕男子對上眼神,便趕忙揮了揮手喊道,「趙敬儀!」

趙敬儀瞧見他十分高興,推搡著人群擠過來,熟稔地拉著他手臂道,「你也來喝臘八粥啊,沒見過這陣勢吧。」

賑災之時雍京的戶部是最為忙碌的,謝暄幫忙做帳目上的活計,與一同做事的其中幾位副使混得極熟。那日晚宴發生的事杜錫縉嚴令禁止外傳,更別說這些都是未入流的小官,還以為謝暄離開總督府是因為傅行簡升任禮部員外郎,隨他在外居住。

「還真沒有。」謝暄頗為感慨道,「過年也沒見過這樣熱鬧的場面。」

「別說是你,我在雍京長大的也是頭回見,聽說今天錦園春不接待宴席,就只放粥。」趙敬儀說著就拉著他往錦園春走,「你沒位子吧?曾伯履今日天不亮就起來蹲錦園春門口了,走,我們進去找他。」

說著他回頭笑著招呼,「榮德你也來。」

謝暄沖榮德點點頭,又看了眼隱沒於人群中的慕松,這才隨著趙敬儀往裡頭走。裡頭滿了就沒再放人進來,所以進了錦園春後反而沒那麼擁擠,曾伯履沖他們招手,看到謝暄後也十分驚喜,

「謝兄好久不見,也來見識咱們雍京這熱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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