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以令道:「師尊,他又不說話了。」
溫自牢飛快地瞥了他一眼。這一眼被謝以令捕捉到,卻因為速度太快,他沒看清對方眼底潛藏的不滿。
身後的思無眠冷哼一聲:「扶風道長,這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必須得讓他吃點苦頭才肯張嘴。」
大概是思無眠的煽風點火起了作用,溫自牢被南宮賜用南歸靈鞭抽了足足三下,才終於捱不住鬆了口。
謝以令悄悄搓了搓胳膊上立起的雞皮疙瘩。前世他因行事衝動犯了錯,也嘗過南歸靈鞭的滋味。一鞭子下去,可謂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溫自牢死死咬著牙,牙縫連著黏稠的血液,一片腥紅。他抬起頭,看向傳聞中斬奸除惡的扶風道長,長嘆了一口氣後,有些咬牙切齒道:「小人,只是在為大公子鳴不平罷了。」
大公子?溫良辰?
謝以令一時忍俊不禁,轉頭對南宮賜道:「師尊,你聽這人說話好不好笑。他修煉傀儡術,操縱傀儡害人,使墨城內妖邪聚集,方圓三里內寸草不生,居然還有臉自稱是鳴不平呢。」
溫自牢發紫的臉龐登時漲紅,辯解起來:「我、我自然是有苦衷的!人人都道『冠以溫姓,得以榮華半生,富貴一世』。殊不知,只因大公子從小不善言辭,與溫大人之間少有溫情,便被認為是暗藏私心。」
「後來大公子性情逐漸乖僻,溫大人對其更是不喜。大公子及冠後,甚少歸家,溫大人對此事也是不聞不問。我身為大公子的下屬,最是了解大公子的為人,雖然看著冰冷難以接近,實則卻是個心軟之人。生父無緣無故疏遠漠視,他面上看著不在意,又豈會不往心裡去呢?」
「然而溫大人始終覺得,大公子比不上其他兩位公子,哪怕大公子日夜勤練功法也對他冷眼相待。那年溫大人忽患重病,大公子冒著生死風險去終年寒凍之地採取藥物,回來後就生了一場大病,沒能熬過第二年春。」
「從頭到尾,溫大人竟是一眼都未曾來看望過!常言虎毒不食子,可大公子一片孝悌之心,竟被溫大人視若無物!溫某這條命,雖然是溫大人給的,但心中也仍替大公子感到不值!」
第4章 青楓林招魂鬼吟哦
謝以令思慮片刻,覺得這事還得南宮賜決定,自己不能越俎代庖,便問:「師尊,你怎麼看?」
南宮賜語氣如白雪崩於高山,淡然得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卻有一股不可忽視的威壓:「是非真假,口舌之間。」
溫自牢本就做賊心虛,被這語氣嚇得渾身一抖,面露急色,慌忙辯解:「溫某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句虛言……」
「行了。」南宮賜看了看如今已是頹垣廢墟的墨城,眼底冷意輕翻,「你修習傀儡術,究竟有何用意?或者說,你究竟受何人指使?」
溫自牢一愣,似乎有些疑感南宮賜為何會問出這樣的話:「扶風道長明鑑,墨城的傀儡邪崇全是小人一人所為,絕無任何人指使!」
他伸出四指立誓,神情堅定得大有若存在半句虛假,就天打雷劈的陣勢:「我溫某對天發誓,此生從未做過有害他人性命之事!至於修習傀儡術,也不過是,不過是……」
思無眠在一旁聽得怒氣填胸,追問:「不過是什麼?你還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通通交代清楚!」
「不過是為了,」溫自牢仰頭望向上空,似在回憶故人,很緩地吐出一句話,「逆天改命罷了。」
南宮賜凜聲問:「你想如何逆天?」
若先前他的語氣還如高山白雪,那現在應當就是天降冰棱,就連謝以令都心裡驚了一瞬。
南宮賜在他的記憶里,從來都是溫如玉雅如風的形象。但是自他重生以來,看見的卻一直是他難以接近的冰冷模樣,整個人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是為什麼?謝以令心裡隱約有了不太好的猜想。
然而眼下,更讓他驚訝的是溫自牢說的話。謝以令幾乎第一反應便聯想到了自己重生一事。難道他重生,跟溫自牢有關?又或者,他知曉其中內情也說不定。
溫自牢定聲道:「讓大公子重返現世。」
謝以令睜眼說瞎話:「人死怎能復生?」
溫自牢看著他,搖了搖頭:「人死的確不可復生。可魂未死,亦有一線生機。」
「師尊,」謝以令眨了眨清澈的雙眸,求問南宮賜,「這是歪門邪道吧?」
溫自牢還欲狡辯,南宮賜已不想再聽這人胡謅下去,他眼尾掃過地上的人:「既然你能用傀儡術攪得墨城生靈塗炭,應當也有本事復原。」
溫自牢張了張口,沒說話。
思無眠聞言,當即道:「扶風道長說得對,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將功折過,把墨城內的邪祟都收回來。」
溫自牢身子抖了抖,想要起身。
思無眠又提醒他道:「你可別想在扶風道長面前耍什麼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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