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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顧桓之有些猶豫地問道:「過度挖采嗎?」

「不錯。」白娍眼中閃過恨意,「商人重利,為滿足貪婪,不惜竭澤而漁,導致美玉枯竭。」

「山上沒了美玉,但商人卻並不認為是自己的罪行。」南宮賜忽然開口道:「他們急需找一個藉口,或者說,替罪羊。」

幽暗的光在白娍眼中一閃而過,她輕聲笑了出來,「沒錯,人就是這麼奇怪。明明是自己的責任,出事後卻總想找理由推卸。」

她臉上的笑容淡去,繼續道:「倒春山下,原本住著相依為命的一戶兄妹。妹妹生來便面帶胎記,雙目瞳色不一。因害怕嚇著他人,且心裡又因容貌生卑,便常年帶著斗笠示人。」

謝以令心裡隱隱猜到了故事後續,不由皺起眉細聽。

「明明已經生活得如此小心翼翼了,可還是難逃人心險惡。」說到此處,白娍原先溫和的神情徹底消散,只有隱忍不住的冷意,「倒春山的玉讓那群商人賺得盆滿缽滿,如今玉采沒了,他們為了推責,便想到了一同合作采玉的顧大公子。於是,他們編造了一個謊,自導自演了一場戲。」

「那些人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個道士,向顧大公子毛遂自薦計謀。說倒春山上藏著一隻妖,只要找到後將其以火焚之,骨灰撒在倒春山上,淋一場春雨,來年美玉必將重生。」

謝以令忍不住道:「荒謬。」

「就這樣,一則倒春山有邪祟出沒,邪祟喜玉,凡采玉者,皆會被它盯上報復的傳聞,就這樣憑空而出。我們正氣凜然的顧大公子,帶著一眾弟子,前往倒春山鋤奸懲惡去了。」

謝以令等人聽出她的暗暗譏諷,默不作聲,顧桓之的臉色更是難看得嚇人。

「也是命運弄人,那天妹妹收到哥哥的法術傳音,剛要離開家,迎面撞上了顧大公子一行人。顧大公子不由分說地用劍挑開了妹妹的斗笠,只憑一眼,便斷定她是妖女。妹妹因雙瞳招來無妄之災,被視為不詳。」

「顧大公子聽信讒言,為美玉再生,派人將她捆住,活活燒死。如此荒唐之事,他們卻覺得理所應當,並且口風極嚴得沒讓仙門知道真相。」

謝以令心裡一墜,後背生出一股冷意,「故事裡的妹妹……」

白娍道:「是我。」

顧桓之心裡不知是何滋味,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看清過那個曾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大哥。

「那天是立春,下著雨,我收到了哥哥讓我快逃走的傳音消息。」白娍緩緩敘述著,神情似乎陷入了回憶。

倒春山最頂上的一塊玉石,因吸收天地精華有了靈識,所以當土地鬆動,玉石掉落在地斷成兩半後,兩截玉石几乎同時,一前一後化作一男一女兩具人形。

這便是白折與白娍。

他們用自身的力量,在山下建了一間房子,從此居住下來。白折先為人,是哥哥,白娍比他慢了半秒,成了妹妹。

白娍對人間的一切雖好奇,卻並不熱衷,喜歡待在自己的一方小屋。白折卻與她恰恰相反,他尤為喜歡山川美景,常常離家遠行,去各城遊玩,看盡繁華。直到世道大亂,陰屍橫行,他才減少出去的次數。

白折喜歡當凡人的感覺,他學著他們飲酒作詩,彈琴畫畫,哪怕只要傳音,白娍很快就會收到消息,他還是要寫信回去。

所以,在看見白折久違地用法術傳音回家時,白娍第一反應便是出了大事,可惜她逃走得還是晚了一步。

謝以令聽到這裡,忽然看向顧桓之,問道:「顧大公子做的這件事,你們知道嗎?」

顧桓之喉嚨動了動,他長吁一口氣,道:「大哥之前有跟二哥提過類似的事,當時我也在場。只是大哥說的是,他與商人合作采玉,因為改變了地形,導致有人意外墜落死亡。」

謝以令又有了疑惑,「顧大公子身為仙門人,怎麼會想到沾染商人之間的事呢?」

顧桓之解釋說:「好像是因為倒春山的美玉,有極少數的對修煉有益,可增進功力。」

說完,他又道:「大哥向二哥說了這事後,二哥生了好大一通氣,還訓斥大哥糊塗,要他去死者家中賠禮道歉,並替人守靈三天。」

「這事就這麼完了?」謝以令驚訝地問:「你們也沒有去現場看嗎?」

顧桓之道:「當時我還不能出日月靈台,父親也在閉關,此事是二哥跟大哥一起解決的,後面的事,我就不知道。」

他說完,沉默下來,只是從胸膛起伏來看,心裡並不平靜。

氣氛一時有些沉重,顧桓之也因此事出在自家門派而羞愧得雙耳通紅。他突然道:「我現在就回去問大哥二哥!」

「好。」謝以令立刻道:「我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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