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他想做什麼,聶相思用盡所有力氣掙扎,哪知高大男子的手如鐵似鋼,跟她死死焊在一起,紋絲不動。
痛聲尖叫被淹滅在男子的手掌之中,匕首陷進她的皮肉,男子順勢切割下完整的圖案,然後隨手丟在地上。
聶相思唇色與臉色全白,她身冷如冰,心冷如雪,顫抖望向男子時,雙眼不自覺帶了幾分乞求。
高大男子盯著她那雙水光盈盈的眼眸,忽然收了匕首。
聶相思心裡先松後緊,見男子往外退了一步,猛地迅速出掌打在她心口。
這一掌毫不留情,生生打斷了她的心脈,卻連接了斷開的前塵舊憶。
墉城,鬼城,玉泉鎮,娘親,謝辭,秋水堂。
她全都想起來了。
腦海中塵封的記憶甦醒時似一點火星子引燃全部火花,炸開的瞬間頭疼如裂。
如此劇痛她本承受不住,但是竟被斷脈之痛輕易鎮壓。
聶相思口吐鮮血,身子受掌力砸在堅硬的牆壁上,後腦當即磕出一個血窟窿。
她氣若遊絲,瞪著站在不遠處的高大男子,微微起伏的胸膛顯示還有一絲氣息。
她的臉本是艷麗嫵媚的,卻在恢復記憶的剎那,水墨化開的柳葉眉上,平添了一股英氣。
「……阿……阿辭……」
她想:原來那個少年就是阿辭。他已經長得比自己還高了。
幸好,他們此生還見過一面。
高大男子俯視著牆邊臨死的女子,注視著她逐漸呈現灰敗的臉。
然而在下一刻,女子嘴角彎起一個釋然的弧度,像是了結了多年心愿。
眼前黑暈重重,兩道白色身影出現在遙遠的另一頭。
聶相思身子一輕,狀若雲片,飄了過去。
那兩道身影像是感知到她的到來,忽然一起回頭。
「阿清。」
「姐姐。」
「我們一起走吧。」
*
在鬼城一條人跡罕至的道路上,一名少年正對著一對母女發愁。
就在不久前,這對母女中的母親還有氣息,哀求他救救自己才十二歲的女兒。
可少年也不過才十五歲的年紀,靠自己學的三腳貓功夫勉強為生,怎麼可能再養個孩子?
那位母親的屍體漸漸冰涼,她大概是病入膏肓,臉色蠟黃,俯趴在地,半邊胳膊下夾著一個瘦小的女孩。
這少年名為雁展,早些年娘親去世後,便獨自一人在世間謀生。
他有一把父親留下來的無名劍,雖然他從沒見過父親,但娘親說他是個練劍的,畢生願望是加入仙門,求仙問道。
不過跟娘親成親後,他自覺要承擔起身為一家之主的責任,便放棄了加入仙門,教人練劍為生。
再後來他就跟人打架死了。
娘親每次說到這裡,都會摸著那把劍,叮囑他:「阿展,你以後可不能跟人打架,像你爹那樣,丟了性命。娘只願你喜樂無憂,平安一生。」
所以在刻劍名時,雁展給它取名「樂生」。只是他這一生,沒體驗過幾時歡樂的時光。
「唉。」雁展嘆了口氣,稚氣未脫的臉滿是無奈,「你別這麼看著我啊,該不會多年以後,你還會因為我現在沒救你來找我報仇吧?」
少女尖瘦的臉上,一雙黑亮的眼睛顯得格外大,她懵懂地望著雁展,從冰冷屍體下鑽出來。
「哥哥。」
「你別亂喊啊!」雁展嚇了一跳,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他搓搓手臂,臉色不自在,「我可沒你這麼大的妹妹,我娘親走的時候,什麼都沒留給我。」
少女聽完,愣了幾秒,然後低頭在身上翻找,最後找出來一個小小的銀鐲子。
「給。」
雁展瞪大了眼:「我沒說要你的東西!」
「哥哥。」
雁展別過頭:「說了不要這麼叫我。」
兩人僵持著,最後雁展率先敗下陣來。
「行了行了,你願意跟著我就跟著吧,餓了別哭就成。」
少女站起身,個子比同齡人矮了不少。明明只跟少年相差三歲,卻矮了大半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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