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烈陽已凌於天穹之上,暖烘烘的陽光照進窗台,褚衛憐這才注意到床邊看她的王姑姑。
夢裡的王姑姑與眼前之人重疊。
只不過跨過光陰,眼前的王姑姑年輕幾分,未經歷宮變的血風腥雨,眼角皺紋還沒那麼多,神韻也略不同。
褚衛憐愣住,眨了眨眼睛,出聲輕喚:「王姑姑,大清早您怎的來了?可是姑母有吩咐?」
王姑姑撫住胸口,怪著臉色把她瞧了一遍,才驚嘆:「姑奶奶,好在您醒了,方才真要把人嚇死。是了,正是太后娘娘有吩咐,要您往正堂去。」
說罷掩唇輕笑,「有一人,她老人家要引你見見呢。」
褚太后是褚衛憐的姑母,也是她父親的同胞姊妹。
前不久,太后說思念侄女,把禇衛憐接進宮小住。褚衛憐已經在慈寧宮待了五日,她端詳著王姑姑似笑非笑的神色,大抵猜到要見的,就是二皇子夏侯瑨。
姑母很喜歡夏侯瑨,常跟她夸夏侯瑨的品行學識。
夏侯瑨今年十九,不經意間姑母還提過,他尚未娶妻未納妃,連通房也不曾有。探問她覺得夏侯瑨如何?
於是褚衛憐猜到,姑母這回接她到宮裡住,莫非想著相看親事?
她今年也十七了,正是碧玉年華,出閣待嫁的年頭。
原本姑母想接她小住時,爹爹與阿娘都不太情願。
那天晚上,阿娘攥著帕子憂慮說:「我前兒約了王家,要請媒人來看看呢。娘娘這時候來信,只說要眠眠住幾天,也不知這幾天是多久?」
「半月,一月,還是半年一載呢?如此一來,憐娘的親事豈不是要耽擱了?」
父親思索道:「你勿急,我再回信去問問。」
幾天後,父親又收到宮裡來的信。
這回他擰皺的眉頭終於舒展,只與阿娘說:「讓眠眠去吧,阿姐說了,她會照應好。」
臨行前,父親並沒有與她多說什麼,只吩咐:「你一向聰慧,爹也不擔心惹禍上身。但遇到事,也別怕,有家裡給你撐腰呢。有什麼事你都可與姑母說,姑母是咱自家人。」
「對了,讓奶娘也跟去,你那夢魘若又出現,切記寫下,每旬都要寄回家。」
皇帝重孝,太后的慈寧宮是後宮修葺最好的地方。
褚衛憐跟著王氏,穿過畫廊,一陣梧桐花的幽香撲鼻而來。
她輕輕閉眼,清風拂頰,吹散了瀰瀰沉沉的夢。能摸到的才是真,那夢魘又是何故?
遂嘆想。
堂屋宮婢如雲,有門邊兒站的,搗飾花草的,沏茶添香的,還有給褚太后捏肩捶腿的。窗牖明敞,暑夏的屋內擺著大冰缸,細微時還有宮人手搖風輪的轉聲。
軟榻上褚太后撐著手臂,還在小憩。
王氏看了眼上座,噤聲遞眼神。
褚衛憐輕步走近,主動接過宮婢手裡的團扇,輕輕搖。
褚太后睡得很淺,又嗅到一抹香味,緩緩睜眼。
人既醒,王姑姑立馬來搭手,扶她坐正。
宮婢為她整理衣襟的功夫,褚太后已經含笑向侄女:「大熱天容易困,你看我等一會兒的功夫,就睡成這樣。」
褚太后今年五十有餘,兩鬢生白。在褚衛憐眼中,她是慈祥又威容的婦人。
褚太后護短,重視娘家人,早些年父母都去了,只留下她和弟弟。加之褚衛憐又是弟弟的小女兒,太后更是疼愛有加。
「可不是,六月的暑氣最重。」
褚衛憐接過話茬,她很懂的怎麼哄人開心,笑著說:「是憐娘來晚了,讓姑母好等。過會兒憐娘就去做清涼羹,來與姑母賠罪。」
來之前褚衛憐就和王姑姑打好招呼,夢魘的事先不與太后提,免得她老人家擔憂。且這原也不是大事,她並非經常做這個夢,只是偶爾。
「你呀,你去做清涼羹,誰來見人?」
太后並不會對褚衛憐掩飾自己的想法,只是不會直白去說。但侄女聰慧,很多時候點到即明。
早在前幾天的探問中,她知道自己侄女對皇子瑨沒有不好的看法,也願意結識。
瑨是諸多皇孫中她最看好的人,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要立妃,是她褚家的人該多好啊。
褚太后也不讓她伺候了,拉起褚衛憐的手,意味深長笑道:「你瑨表兄還在外間候著呢,過會兒我讓他進來,你且好好看,喜不喜歡。」
說完就抬手招人。
這位「瑨表兄」,褚衛憐說陌生卻不陌生,說熟悉倒也算不上。她與二皇子瑨是見過的,小時候有一年養在姑母宮裡,兩人還一塊玩鬧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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