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想起來還是後怕,撫撫胸口。又望向窗外荊釵布裙的少女,感激地嘆:「她呀,真真是心善.......你說換作別的貴人,誰還管我們奴才的死活?」
公公能這麼跟夏侯尉說,也是清楚他受人踐踏,過得與他們這些奴才並無兩樣。所以他的話,這位「三皇子」會懂。
夏侯尉也果然懂,經由一提,他突然想到多年前一個快被忘記的夜晚......那夜正值元宵佳節,滿天暄爛的煙火,他趁人不備,摸黑翻進尚衣局。
火柴划動、落下,就這樣輕易把千金價的綢緞燒出一個洞。
他面無表情盯著火洞,又不緊不慢撲滅了。
瞧,再精緻漂亮的禮衣,只要一簇火就能燒壞,多麼容易。
多年前的事,當初尚沒什麼感覺。現在想起來,夏侯尉亦是淡淡的。
他沒管公公,只靜靜望著渺白蒸煙中的少女。直到馬車越走越遠,少女的身影從他視線中消失。
夏侯尉望著遠山浩田,眼眸輕垂,若有所思。
既然心善,那麼也會......憐他嗎?
......
夏侯尉要來慈寧宮覲見太后的消息,先由鄭公公傳給王姑姑。
王惠青聽了皺眉,低斥:「你不曉得三皇子是什麼人麼?太后不願見不願管,他的事,你也敢往太后跟前傳?」
鄭喜少有這種愛管閒事的時候,王惠青細細看他:「你是不是拿人好處了?」
「什麼都瞞不過您。」鄭喜嘻嘻笑,露出了懷裡的玉佩。
王惠青看了眼,很是無奈——鄭喜這人,做事機靈,當年太后還是褚貴妃時,後宮前朝時局艱難,他們是娘娘的身邊人,一路扶持過來。
鄭喜什麼都好,唯有點不好的,就是愛斂財。不過他分得清大是大非,很多時候太后和她都睜隻眼閉隻眼。
鄭喜望著王惠青愁容,討好說道:「好姐姐,我讓人從宮外捎了芙蓉糕,一會兒拿給你。」
「唉,三殿下這事也是可憐,他路過沁湖救下落水的六殿下,六殿下的宮人沒看好主子,好端端卻賴三殿下,說是他不慎把人推湖的。
六殿下回宮後就發了燒,生母婕妤焦心的不行,偏偏又與三殿下有過節,說要等皇后回來就稟了皇后呢。你說三殿下這滿身冤屈......」
王惠青聽著,瞪了他一眼:「噓,勿亂言,什麼冤屈不冤屈的。六殿下落湖時你又不在旁,非親眼所見,怎知三殿下就是無辜的?」
後宮的事本來憑皇后做主,但眼下皇后與皇帝赴岱山祈雨,並不在宮中。
三殿下此次來,是想請太后主持公道——因為他自己清楚,皇后本身就厭惡他,等皇后回來,大概要重懲他一番。
只是——王惠青心想:太后也不喜歡他啊,願不願見都難說,怎會認為找太后就能洗清冤屈?莫非是腦子壞了?
王惠青諷笑地搖頭,又看鄭喜祈求的眼神,只好道:「罷了,我去給你傳一聲。若是娘娘不願見,那也沒辦法。」
鄭喜嬉皮笑臉:「我就知姐姐疼我!」
王惠青無奈地進屋稟告,彼時褚衛憐正陪姑母說話。
「誰要見?」
褚太后以為自己聽茬了。
「是三殿下。」
王惠青把那事一五一十與褚太后說了,褚太后哦了聲,沒放在心上。不過她倒是很驚訝,這人會來慈寧宮求人。
褚衛憐本來在為姑母斟茶,聽到三皇子,她愣了愣,想起午後那個可怕的夢魘。
夢裡那個人真的是他嗎?為什麼?她自然很少,不,從未見過三皇子,為何夢裡的臉會一模一樣,且如此清晰?
夢裡的三皇子,已經是皇帝了,且殺戮無數,心狠手辣。她實在無法與現在這位窮破潦倒,還要苦苦求人的夏侯尉等同。
而且目前的局勢,任誰做儲君,也不會是夏侯尉。他不僅不得聖上喜愛,甚至沒有能靠的外祖家。
褚衛憐安慰自己,只是夢魘,夢魘不做真的。
大不了別看見夏侯尉,沒準就不會再夢到他。
「娘娘,要見嗎?」
王惠青試問。
褚太后不想見。她厭惡蕭氏一族,當初若不是蕭氏,她在後宮的日子也不會如此難熬。
夏侯尉是蕭妃的兒子,她也一塊不待見。況且蕭妃又與人苟且過,夏侯尉是不是皇帝的血脈還難說。
褚太后擺擺手,不耐煩:「讓他回去吧,宮裡的事自有皇后主張,我能管什麼?就說我在歇息。」
「是,老奴這就回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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