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衛憐耳朵尖,聽出來有些不對勁。但她想,都把話說開,日後也要化敵為友了,還是不要鬧得太難堪。
她應該把人說服,讓他也好受些。
褚衛憐本著和氣的心,走到他身邊坐下。
她給了一個擁抱,夏侯尉怔住。她又脫開他的手,拿手帕輕拭他臉頰的濕濡,笑道:「大丈夫怎能輕易落淚?好了,你就看開些罷。」
「你說喜歡一人,是不是要祝她姻緣美滿?祝她得償所願?你既說喜歡我,是否也該如此?」
她輕聲,「三殿下,你再往前走,還能見到許多人,也會遇見許多小娘子,多得你數不來。她們各有千秋,總有你喜歡的。知道麼?」
夏侯尉沒有吭聲。
言之已盡,褚衛憐該說的說完,得留下時辰給他慢慢思考。
她嘆著氣,輕拍他的肩,隨後走了。
她走了,淡淡的香氣也消散。氣息間只余盡屋內逼仄的潮濕味,以及他厭惡的藥香。
夏侯尉死盯她離開的方向,直到木閂,他緊緊閉了眼,掌心用力摳。
他還記得,方才她抱他,是那樣軟,那樣香。就如乍現的曇花。
可他不要曇花,他就要一輩子。
夏侯尉突然睜開眼冷笑,摸住手腕的鞭痕。
踐踏完人就跑,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她說錯了,喜歡一人不是祝願姻緣美滿,也不是看她和別人雙宿雙飛,他受不了的。
喜歡一人該得占有她啊。
他把肩上的斗篷解下,毛茸茸的料子,輕輕嗅,還有她身上的香。
他把它緊緊摟進懷裡,就像摟著她,一下一下地愛撫,順毛。
撫著撫著,他唇角有了笑意,眼裡是癲熱詭異的光:「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我要你。你是我的……我也可以讓你做皇后啊。」
「眠眠,乖眠眠……你怎麼能做我嫂子呢。」
「你對我的糟蹋,對我犯下的罪,得一一來贖啊。你怎麼能賴帳呢。你該做我的妻子,我的囚犯。」
第25章
出嫁 所有人的命運都在改變。
褚衛憐回去的路上,天穹下雪。
夜闌人靜,風雪滿天。她時不時哈氣搓手,柔軟的繡鞋踩在雪上,卻如每步踩在實地。
今晚能與夏侯尉說開,她發覺,這種喜悅要甚於取他性命,畢竟她做不到殺人。
夏侯尉答應了她會忘卻,放下她從前對他的種種踐踏。
當時的他,額頭熱燙,看起來如此認真純摯。雖然後來他有點哽咽,但褚衛憐想,他會想開的。畢竟人的一生,可以愛慕很多人。
褚衛憐回去後,立馬讓人給他叫大夫。
妙兒幫忙掃肩頭的雪。屋裡燒著暖爐,地上鋪了朱褐八吉祥紋毛席地衣,窗門嚴絲合縫,丁點風雪不露。
窗邊的炕,褚太后飲熱茶看侄女。她把人上下掃了眼,奇怪問:「你的斗篷呢?外頭這麼冷,怎沒穿斗篷回來?」
褚衛憐想起來,略心虛地笑:「冷宮更冷,我留給他了。」
「你這孩子,留給他做什麼?你可憐他?」
褚衛憐沒吭聲,算是默認。
夏侯尉燒成那樣,她親眼見到時,的確有了些憐憫。
「你不是想殺他嗎?現在又不殺了?」
褚衛憐點頭:「姑母,他活似螻蟻,也跟死了無甚兩樣。姑母雖厭惡他的生母,不是也沒想殺他?否則憑他,何至於活到今日。」
褚太后無言以對。
許久,褚太后嘆氣:「罷了,咱不說他,聊他晦氣。憐娘,明早你就把我給敏兒的嫁妝,給你爹的信帶回去。」
*
離褚衛敏出嫁的日子還有兩天。
這兩天,褚衛憐事事親力親為,不僅看管起褚衛敏,連周家那兒,也派了人去盯梢,以防萬一。
兩天內風平浪靜,什麼意外都沒有。
終於,到了褚衛敏出嫁當天。
清早,閨房內,滿滿當當站了一群僕婦。有人替新娘挽發,梳妝,畫眉,畫鈿,畫靨,有人打理紅如火的嫁衣,還有嘴甜的給林夫人賀喜。
「今日敏姑娘出嫁,年後憐姑娘也嫁,兩樁都是響噹噹的門第!」
「憐姑娘更不必說,還是嫁到皇室里,來日便是極貴之人。兩門親事都這樣好,京城不曉得多少人眼熱呢,夫人教女有方啊。」
「哪裡。」林夫人謙虛:「都是各人造化,是上天看顧。」
漆盤裡有一頂鳳冠,是金造,十幾個匠人用了一年來刻,因為褚衛敏喜歡紅翡,林夫人特意叫人綴滿翡翠,尾端以流珠作穗。
兩個喜婆把鳳冠小心托起,再戴至褚衛敏頭頂。按住她左瞧右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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