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能怎麼對她?」
那人在笑,是輕淡隨意的笑。夏侯瑨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憤惱道:「混帳!你們不准碰她!」
「若敢碰她,你們只怕幾條命都不夠償!」
憐娘的處境比他更糟,憐娘是個女子。想到這兒,夏侯瑨愈加不安,可匪徒在前,他赤手空拳又能博什麼?他只得儘量平息了怒火,試著商談:
「你綁我們來,到底要什麼?要錢就談,唯有一點,不准動人!若是動了人,想要的都沒有,這點你該清楚才是!」
那頭目笑了笑,卻沒說話。鼓掌後,立馬有人送藥進來。
他把藥丟到夏侯瑨面前,「這是鴆酒,見血封喉,飲了必死。你不是要護她嗎?我讓你選,你和她之間,一個人去死。」
他說完,抱臂看著夏侯瑨。
身後是木門,他背光而立,就像這潮濕陰冷的囚屋,陽光照不到。森冷與陰影籠在臉龐,他看著地上的人、看著,慢慢有了笑意。
不是人人皆夸嗎,不是君子麼,這世上偏他見不得光,偏他不是。既然他不是,那麼君子該死絕才對。
就算為心上人死,也該榮幸啊。
第30章
情動 他又衝上前,用力抱住她。……
夏侯瑨怔怔盯著面前毒酒, 突然抬頭怒瞪:「你到底是誰?你為何這樣!」
「我們與你何怨何仇!」
仇?怎麼沒仇呢。那人冷笑,他們瞧不起他,從來沒有正眼瞧過, 他這一生的恥辱不因他們而生,卻與他們脫不了干係。
他忌妒,甚至忌恨地冷睨。憑何夏侯瑨什麼都有, 而他沒有?從小到大,他被人指最多的就是卑賤、不配。
夏侯瑨未過門的妻子可以是她, 高高在上的她。她那樣的人, 只對夏侯瑨有笑臉。對他, 則是隨意踐踏。她高興了就拈來,不高興了就扔掉......把他當什麼了?
他怎麼可能不怨、不恨。
既然夏侯瑨喜歡她,就該為她去死。
都是應該的。
「喝吧,我說了, 你們二人只能活一個。你死了,她就不用去死了。」
冰涼徹骨的話,令人膽寒。
夏侯瑨一動不動, 看著毒酒與手腳的鏈鎖,心知死期已至。
可他就這樣死的不明不白嗎?他那遠在皇城的母親、父親,可知道自己兒子在此受迫害?
他父親年歲大了, 把所有希冀都托於他,他的生母更是, 下半輩子需要依靠他。雖然她是眾多宮妃之一, 可偌大的皇城,他生母是那樣淳樸,沒有能傍身的兒子,後面的時日要怎麼度?
這一刻, 夏侯瑨產生了猶豫。
他不敢喝這盞酒,因為他還不想去死。
可是,他不死,褚衛憐就要去死。這是他幼時所伴,心中所愛,記掛了很多年的女子。她在他們手中,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她,也有自己的家人。
要不要呢?
昏暗的屋內,夏侯瑨突然抬頭:「若我死了,你真能放過她?」
那人只說:「至少她不會死。」
「不會死有什麼用,你別碰她,讓她走。你能做到麼?」
那人覺得可笑,「你先敢死再說罷,若你不在,她自然好好的。」
夏侯瑨拿起膝前的毒酒,看了許久,隨後連連頷首:「好,我雖不知你為何非殺我不可,但你既然讓我選,我便有的可選。」
「你看上了她是麼?」夏侯瑨突然道,「你殺我,只留她,你想讓我們徹底結束。但我告訴你,像你此等卑劣小人,她是一輩子不會喜歡,一輩子不會看得起。」
夏侯瑨握上瓷瓶,「她既然愛我,我便不想負了她。這毒酒,我喝。」
卑劣小人,卑劣小人,死到臨頭了還在輕賤他。
那人眸光倏暗,想起她與夏侯瑨走在陽光下,垂柳邊。她說,她喜歡瑨表兄這樣的人。
喜歡嗎,可惜了,這樣的人就要死了。她的喜歡,也該換一種。
臨飲前,夏侯瑨又想起一事,忽然道:
「你若肯幫,便給我父母遞個信。我母親生我一場,是我不孝,無法侍奉膝前;我父親喜愛我,教養我,是我不孝,負了他的期許;我祖母疼我,是我不孝,無法再回到她老人家身邊。」
夏侯瑨說完,那人卻靜默,好會兒沒出聲。
「這些話,你幫我遞吧。父母之愛子,生養之恩,我無以為報。」
夏侯瑨看著他,「你雖要殺我,可你也是爹娘生、爹娘養的,這份心你該懂。」
話音落,那人緘默少許,突然推門離去。
出來了,終於走出黑屋,逼仄得令人難受。不知道為何,待在那裡,他總覺喘不上氣。
明明,他習慣了這樣的日子,習慣了昏天黑地。
頭疼得發脹,眼目乾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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