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往至今,所作所為,他從不覺得自己有過錯,為何說不出話?
夏侯尉卻懶得同他磨功夫。招了手,又有看守抓人灌藥。
「想好了就去退婚,你若做不到,就等著腸斷而死吧。」
夏侯瑨驚恐看著他,腹部又是灼傷的疼,疼得他恨不能嘔吐。
從小到大,如何受過這種折磨?有一天他竟會被自己卑賤的弟弟踩在腳下。
夏侯尉說得對,他從未看得起過他。
可是看不起也是錯麼?一向以來,宮裡宮外都看不起他,折辱咒罵的大有人在。人人不都如此嗎?
就連兒時,他生母宸妃也是這般教:你別同夏侯尉玩,你是父皇最疼惜的皇子,貴不可言,哪是他那種賤人能比的?你與他走,那是辱沒了你的身份,也是辱沒了娘的身份,知道嗎?
娘,娘......
夏侯瑨邊疼,腦海陡然出現了宸妃的模樣。
他想宸妃了,也想他的父皇,祖母......寒氣抽身,他咬死牙根想,母妃當年教的沒有錯!這種血脈不純,行止卑鄙的弟弟,他又何必看得起呢?
人人都看不起他,他也合該,看不起他。
但他要活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憑夏侯尉,也配跟他爭皇位嗎?
......
深夜搜捕的山林,駿馬疾馳。不遠處是一方篝火,人影綽綽,褚允恭激烈揮揚手中的長鞭:「爹!爹!眠眠有消息了!」
褚允恭躍下馬,褚父正擦了手頭的乾糧趕來。夜色凝重,身旁還跟著褚衛敏和其丈夫龔二郎。
因跑得太快,褚允恭還在喘氣。
衛兵們遞來水囊,褚允恭大飲三咕嚕,才緩了氣。
他神采奕奕看著父親、四妹和妹夫,「我們可以撤了,不在這片山頭,在後兩座山頭。」
「後兩座山頭?還是東北方?」
楊二郎奇怪道,「昨日小兵搜的時候,就在那片山頭。他們把村子莊子全瞧過了,都說沒看出異樣。只有這片山頭,夜裡時不時有黑影出沒,最為詭異。」
褚允恭道:「現在來看,或許是他們聲東擊西。」
褚父沉目尋思:「大郎,你怎知他們在後兩座山頭?你消息哪兒得的?」
褚衛敏也在緊張地等。
褚允恭環顧周圍,黑夜風林,衛兵們還在四處搜。
他低聲道:「說來也是件怪事,天未全黑時,我帶衛兵在後山搜,碰上個荷鋤歸的樵夫。那樵夫年老力衰,腿腳不便,下山走路滑傷了......」
樵夫摔倒後很難爬起,下山路又滑,褚允恭看不過去摻人一把。
樵夫感激涕零,致謝後便與褚允恭嘆,這座山他不熟,剛剛也滑了幾回,這才耽誤天色下山。這時候我家老婦應也做好了飯菜,等我回去呢吧。眼下天快黑,路又遠,也不曉得要走多久哩......
褚允恭一向樂善好施,看樵夫還背了一籮筐的柴,猶是可憐,欲派小兵護送。便問他:老人家,你住哪兒?
樵夫說:我家在後面兩座山的山腰那兒。
褚允恭奇道:你怎不在你家附近砍柴,要跑這兒來?
樵夫嘆了口氣,我家那塊莊子主人,近幾日都不讓人在山上砍柴。我這兒也是沒法子了......
褚允恭問:這是為何?
樵夫卻沒再說,只嘆,上頭人的事,咱們哪知道。反正就是不允呢。
後來,褚允恭叫衛兵送樵夫回去。
小衛兵留了神,回來後告訴褚允恭,那樵夫家里有些古怪,譬如——明明他說家婦做了飯等他,可小衛兵進他家,連婦人的影兒都沒瞧見。
不僅沒有,小衛兵特意留心看了,他家根本不像有婦人住過的模樣。
小衛兵不敢多留,看幾眼就走了。但是卻沒下山,特意在山頭窩了會兒。
——他竟看見,有寥寥幾隻黑影縱馬上山。好在他夜裡眼力極好,若換雀目的人,恐怕還以為是幾隻大雁飛過山林。
小衛兵回稟了褚允恭,褚允恭又把這樁事與褚父、褚衛敏、楊二郎講。
褚父聽聞後靜默少許,「那樵夫,很是古怪,他像是有心為之,特意引你上山看。」
褚允恭頷首:「是,兒子也如是想。」
褚衛敏問:「大哥,你覺得他是來通風報信的?眠眠和瑨殿下就在那座山上?」
「我不能明確,可我心裡總有預感,眠眠會在。」
楊二郎又問:「我倒以為那樵夫不一般。他若是報信,就得先知道些敵情。可他與我們非親非故,報信又圖的什麼?」
「是啊大哥。」
褚父、褚衛敏、楊二郎三人凝眉,齊刷刷看他。
褚允恭仔細回憶了下,忽而道:「那樵夫確有不尋常。我當時扶他起來,摸到他手掌,怎麼說,他看著是老人,手卻不像老人的。」
「他的手偏黑,寬大修長,有厚厚的繭,卻沒有一點老人的皺。」
褚父沉聲:「所以,他不是樵夫,他與那伙匪徒有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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