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信,是嗎?」
夏侯瑨欲言又止,「他是三弟?怎麼可能?」
褚衛憐笑了,是無奈地笑。「世間萬千,無奇不有,中原最南的疆土蛇山,傳說還有巫蠱師呢,誰也沒敢確切說是假。就像陛下信道,輪迴轉世,誰也還沒死,不能說輪迴就是假。」
她輕輕握上他的手,「這世上,說不定真能把人,變成個你從不相識之人,這就是換臉、換聲。」
「瑨表兄,你快走吧,我們能逃一個,勝過一切。」
夏侯瑨沒再吭聲,想了很久,終於點頭。
「憐娘。」
分別前,他突然叫住她。
褚衛憐駐足回頭,他在朝她笑,即便身在寒冬,亦如臨沐朝陽,站在春日,「等我回來娶你,我們的婚期不變。」
褚衛憐道:「好,瑨表兄,我等你。」
她走了,卻在最後留給他一抹笑容。
屋門再度合上,褚衛憐面向朝陽,遠望是山林,覆雪的山脈。今朝的一切,終究會有來路。
就算她和夏侯尉成親又如何?他們沒有婚約,也沒定過親,納過禮,所有都是假的。等山林沒了,回到京城,也沒人會認這樁婚事。而他,則是搶兄長妻子的小人。
因為要辦喜事,這幾日莊上都熱鬧了。
傍晚,夏侯尉叫去買谷豆、紅綢等備禮的人歸山。紅綢他叫中伏買了最好的,只要綾羅。
商販遞給布料,中伏摸後愣住了——這料子可比主子身上穿的好多了。
主子穿的粗布,平日也不捨得花錢多置幾身衣裳,紅綢卻要上等綾羅。
屋裡,夏侯尉把買來的紅綢看了看,又摸了摸,問褚衛憐:「用它掛我們新房如何呢?」
褚衛憐掃了一眼,「隨你意。」
她不是真想成親,對這些也就無所謂。
比起成親用什麼紅綢,她還是更在意今晚吃什麼。
「夏侯尉。」
褚衛憐突然叫他,「昨晚那道酒槽魚不好吃,太膻了,你今晚換道菜。」
夏侯尉一愣,下意識問:「那你要吃什麼?」
褚衛憐坐炕上,人往後靠躺:「我在家,午膳晚膳都有烤羊腿。我進宮後,姑母也叫膳房日日備上羊腿。所以......」
她笑眯眯看他:「我想吃羊腿。」
無比自然,無比理所應當。
夏侯尉又愣了下,正要說好,突然想到她對他的諸多虐待。他在冷宮吃不飽,穿不暖,一切都拜她姑母。她憑什麼吃得好?想要便要?
夏侯尉不理她,扭頭看一側。
沒見成算,褚衛憐又嘆道:「都要成親了,你還是這樣。」
「你知道,從前我跟著母親相看親事,最看重什麼嗎?」
夏侯尉突然轉頭:「看重什麼?」
褚衛憐笑道:「自然是門第呀,若沒門第,一切另說。」
「我想往高處嫁,越走越遠。人要有了權錢勢,才能隨心所欲,想做便做。」
她看著他,嘆了口氣,「可是嫁給你,我此刻就不能隨心所欲。我連想吃的羊腿都吃不到。」
他沒出聲,卻倏而垂了眼,長睫遮去碎落的眸光。
放在膝頭的拳頭握緊,他默了許久,終於出聲:「你貪慕的就只有這些麼?」
褚衛憐訝問:「你不也喜歡這些?」
他竟是說不上什麼,「你要的不止二哥能給,我也能給。」
夏侯尉看著她,一字一句:「你要的權、錢、勢,我都能努力給,包括我這個人。」
褚衛憐正喝茶,差點一口噴出。
「你?」
她不確切,緩緩發問,「我要你做什麼?」
夏侯尉攥緊了拳頭,赧然看她:「你不是愛打我,踐踏我麼?你要了我,我可以給你打,任你出氣。」
褚衛憐嘖嘖,用一種「真沒想到」的神情覷他:「這都被你發覺了?」
夏侯尉嗯了聲,又垂眸:「我雖不知你為何如此厭我、恨我。起先,的確是我招惹在先,是我想接近你。可是後來,經由教訓我也便放下了。你在宮裡高高在上,我哪還敢招惹你?」
他突然紅了眼眸看她:「為何這麼恨我?非得我死?」
「那夜,如若我沒喊出眠眠,你是不是一定會殺我?」
那夜,褚衛憐還記憶猶新......只她不知要如何說。
「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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