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尉警惕地掃向雅間,並不大,只見布置古樸, 無非桌椅,還有一頂繡花屏風,西北方有扇窗牖, 推開了能看見外頭燈火。除此之外,此處於酒樓喧囂更顯得靜, 除了他們二人, 再沒其餘人存在。
「你從前常來這裡?」他問。
「是呀,以前常和二哥來,不過那都是很小時候的事啦。」
褚衛憐又倒一盞茶,茶香蘊眼, 勾起千縷回憶。「小時候,家裡屬我和二哥不懂事,最鬧騰。二哥大我五歲,帶著我捉魚爬樹掏鳥蛋,什麼都做。後來還帶我溜出府,我爹娘自然不准呀,我便偷偷扮作二哥身邊的書童......」
她和二哥,同甘共苦,兒時自然也一塊被罵、被罰。褚凌如今已經二十有三了,林夫人在家就常罵:「眠眠都長大了,偏你還沒個正形,鎮日裡遊手好閒,正經事不做,真和從前無二般!也不知你媳婦怎生受得了你!」
想起母親罵二哥的話,褚衛憐就覺好笑。
她持盞輕啜,又品出一絲清苦,這臉上的笑便沒了......她的二哥,已經遠赴西北了,歸來無期,何時才能再相聚呢。
微熒的燭火照著她的臉,夏侯尉靜靜看,仿佛能看見那些年孩童玩鬧的影子......終歸不同於他,他抱著木頭在冷宮苦守,遙望四面宮牆。鱗次櫛比,飛檐林立,一層層,一座座,隔了千萬里,隔開了廣袤雲天與無邊疆野。
他忍不禁想,小時候的她是如何?如何的模樣?穿越了光陰,他仿佛能看見一個六歲小女孩蹦躂蹦躂,闖進冷宮,於孤寂中執開他的手,絢爛而笑:「三皇子,我來尋你了。」
夏侯尉眼底起霧,忍不住閉了眸。黑暗霎過,再睜開,那抹幻影已經消失,只剩下眼前的她。
眼前的少女垂眸持盞,光陰落在她嬌艷的臉。他看著、望著,忽而問:「眠眠,我們會走很久嗎?」
「會呀。」少女朝他露出笑容:「你只要記得答應我的事,我就不會離開。」
他點點頭,緩慢將掌心握緊。
不一會兒,小二上了菜。兩人同桌用膳,皆是默默,並沒有多少話。只偶爾,褚衛憐夾菜時會與他提一嘴菜名,並贊這道菜不錯。
雅間燒了暖爐,吃到一半,褚衛憐突然喊熱,起身開窗。
樓外的涼風灌入,今夜沒有下雪。
她站在窗邊靜靜吹,眸光卻不自覺朝燈火里一處店鋪望去——只見那家店還在開張,偶爾有客。褚衛憐忍不住歡喜,今夜總算沒有白來。
那是她二嫂方氏家的鋪面。
方氏家大業大,這間鋪面既不在京中繁鬧地段,又是小本買賣,便給了一遠房親戚打理,掌柜的叫文叔。
以前,她和二哥常會到此處,因為這家鋪面賣的糕點好。
褚衛憐只瞥了眼,並不敢多看,酒樓附近還有夏侯尉的死士在,怕他們看出異端。
她繼續回桌用膳,等到酒足飯飽,忽而摸著肚皮一嘆:「大魚大肉吃多了,就想吃些甜的。」
這話也算實話。
平常在山寨,她想吃什麼,夏侯尉都會應允。
其實在最初,夏侯尉並不理睬,只想給她白粥喝。她虐待了他如此久,憑何過得好?
但只要褚衛憐一拿他作比,說跟著他,還不如待在家,一點口福都沒有。夏侯尉便再也說不出話,只能乖乖依她。她想要羊腿,就讓人殺了烤。
此刻,夏侯尉亦是應允的。他問褚衛憐:「你要吃什麼,我讓人去買。」
「我想吃芸豆卷。」
夏侯尉正要叫門口的暗衛,突然又被她制止,「京城也不是所有糕點鋪都好,我也買過幾家芸豆卷,不是做得太甜膩,就是吃起來沒滋味。反正我們都要遊街,你陪我瞧瞧如何?」
褚衛憐特意提及要他陪,便是打消他那疑神疑鬼的毛病。
果然,夏侯尉點頭了。
二人付好銀錢下酒樓,剛出門口,她便感覺唰唰兩道風颳過。
只見前面轉角的巷子有黑影,左後邊的古樹下也有影,還有小攤邊,馬車後,都是蕭氏的死士,他們潛伏於夜,隨時以待。
褚衛憐牽他往前走,偶爾左顧右看,似乎尋覓賣糕點的。心下卻在想,如果她報信讓哥哥帶兵,能有幾分勝算呢?
夏侯尉說過,她走就得死,眼下她還在他們手上,即便哥哥包圍,夏侯尉照樣能以她作要挾撤離。那再回到孤山,他會不會殺了她?
褚衛憐拿捏不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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