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伙人走了個把月,馬糧和乾糧都剩得不多。因此夏侯尉決定進城採買,正好碰上除夕,再歇上一夜。
今日是除夕,從前每年的除夕都有可熱鬧的,但今年她被迫流離,也不圖什麼熱鬧了。褚衛憐清早剛醒,便去後院找了個地方繼續練箭。
她每日都能練三個時辰,經過這些時日常練,她的箭術簡直突飛猛進。
偶爾坐馬車的路上會碰到幾隻鳥,褚衛憐原先發六箭,才能中一箭。練多了後,加上有夏侯尉指點,慢慢的她能四中一,到今日,她已經能二中一了。
褚衛憐望著她從天空射下來的鳥,手掌在冬雪裡搓了搓。她能感受到熱意,是掌心的熱,心胸復仇的熱,她抿著唇,眼眸有火光與生機。
褚衛憐挽起長弓,繼續射箭,突然有人在後喚她。
她回頭,只見夏侯尉拎著一隻新弓走來。
這只弓比她手上的秀小一些,用得是浸過香料的檀木,上下弓頭做了鳳尾,極為精巧。她伸手摸了摸弦,很驚詫,因為弦絲也是不同的料,比她手里這把弓弦要更韌。
夏侯尉讓她試試。
褚衛憐提起挽弓,抬了抬頭,朝遠處的木樁射了一箭。出乎意料,這只箭射得格外緊實,因為弓輕,弦又極韌,她用相等的力氣卻能射更遠。
褚衛憐滿意極了,沒想到如此趁手,實在對它喜歡得緊。
她正要謝他,夏侯尉卻拉住了她的胳膊,往屋裡走:「喜歡便好,這弓小費力少,以後就不用練得這麼累。」
他回眸而笑。她站在茫茫天地,美得如霜似霧,輕輕映入他的雙瞳。夏侯尉飄然的嗓音,讚許喟嘆,「我們眠眠,已經會用箭了。」
第50章
黑夜 [勿跳]哥哥帶你回家了。
今夜除夕, 屋裡擺了酒菜。這些酒菜都是上街買的,其中也不乏有撒了胡麻的羊腿兒。客棧的窗牖都貼了剪紙,檐下燈籠高掛, 喜氣洋洋。
正好也是晚膳時分,褚衛憐與他對面而坐。夏侯尉夾了羊腿放她碗裡,「過了除夕, 我們明日就離開撫州,繼續趕路。」
「好。」
褚衛憐覷著人, 抱怨說:「也不知你到底想送我去哪兒, 坐了一個月馬車, 身子骨都要散架。」
「就快到了。」
夏侯尉放下碗筷,略懷歉意,「表姐,你再忍忍, 還有七日就到了。」
褚衛憐沒有說話,只夾了菜用飯。夏侯尉也沒有說話,無聲飲著盞中酒。
燭火的光影打在眉梢, 她素手拈筷,隻眼眸悄悄轉個不停。忽然,一句咕噥冒了出:「跟著你真是過不好, 沒人說話就算了,也沒地兒玩去。好難打發的時日, 我都嫌命長。夏侯尉, 我真是厭透你了,沒有你,我不會如此命苦。」
語若砒霜,九成九的毒, 他忽而梗了喉嚨,沉默地垂下眼眸。
人若無軟肋,便會立於不敗之地,而顯然,他是有軟肋的,這點褚衛憐早就摸清——他受不了她說這種話。
褚衛憐心下暗笑,給自己倒了酒。吃完又嘆,長短的嘆,高低的嘆,嘆聲幽長又靡靡。
果然這一嘆,把她的時機嘆來了。
夏侯尉特意叫來酒家掌柜,「你們撫州有甚可玩的去處?」
掌柜進屋時便瞧見這對年輕男女,應該是夫妻,女的俏男的俊。
且看那娘子身上所穿,上等花錦,一匹十幾兩,可不就是大戶人家?而那男子穿粗布,跟他們店裡小二沒差,顯然就沒她好。
這兩人大過年的不在家,掌柜稍猜便曉得了,一定是私逃。
沒准男的是長工、家僕,憑一張好臉就勾引了主家小娘子,嘖嘖,真是世風日下......掌柜不動聲色,心下忍不住鄙夷。
夏侯尉以為人不願說,蹙了下眉。有錢才能吃得通,他只好拿出銀裸子:「夠麼?」
「夠夠夠!」掌柜突然高興地接住,「長工...哦呸呸呸,大主顧,您問我真是問對人了!說起撫州遊玩的去處,可沒人比在下更清楚!」
掌柜收了銀子,講起話來滔滔不絕。
他一連說了好幾種去處,神仙廟、梅花園、瓦子、姻緣橋......褚衛憐喝茶聽著,似乎沒個讓人提起興致。直到掌柜提到了雒江畫舫,褚衛憐雙眸忽亮,似驚奇:「寒冬了,竟然還會有畫舫。」
「有呢。」掌柜眯眼笑:「只要雒江不結冰,就有畫舫。只是近兒歲旦,天又太冷,夜裡很少有遊人會去坐畫舫,所以沒有那麼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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