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允恭低聲問。
馬兒踏過草場,浸著無邊夜色。褚衛憐的手漸漸抓緊,心下驚懼又擔憂,卻還是目視前路。
她同樣低著聲:「我疑心是皇后。午後在看台, 皇后便攛掇我來與哥哥比箭。她把口風透給了楊成煥,便猜到楊成煥一定會激我比馬術。」
不管是撫遠侯還是皇后,此二人都有殺她的嫌疑......褚衛憐想,不能再拖了。她不能任他們搓圓揉扁,她得儘快出手!
......
隔日褚衛憐進宮,就將此事稟報褚太后。
宮人都被屏退,褚太后肅著臉沉思良久,「瑨還未登基,我原以為皇后為了大局還能忍很久,沒想到如此快就出手。」
褚太后垂眼撥弄手中檀珠,慢慢冷笑起來:「也是,是我高估了她。她若能忍,也不會早早對宸妃出手。」
宸妃?
聽了姑母提起,褚衛憐驚詫,宸妃的死竟與皇后相干?
宸妃死的時候,她也失蹤,聽不到外頭丁點風聲。後來終於回京,聽別人說,也只知曉宸妃是自盡,當著皇帝、太后、宮妃們的面灌下鴆酒。而夏侯瑨,更不會在她面前提宸妃,他總在努力咽下這樁哀慟。
「憐娘,你也曉得如今形勢,撫遠侯有十幾萬駐京畿的兵馬,姑母不能不顧,光皇帝那兒的禁軍必不能夠。姑母得要康親王的兵,和皇后母族賈氏的兵馬,即便惠青早查出了兇手是皇后,我也不得不在瑨跟前給皇后收拾爛攤子。否則單憑瑨的性情,只為給生母復仇,如何忍得了皇后?」
褚太后微微冷笑,「到時他殺了皇后,與賈氏決裂,撫遠侯再趁亂圍城,咱們才真是萬劫不復了。」
「姑母,憐娘知曉了。」
褚太后握緊她的手,沉聲:「一切,得等楊家世子大婚,撫遠侯離京再說。他若不肯走,便是包藏禍心,姑母將聯同康親王、幾大世家,將其徹底剷除。」
褚衛憐留在慈寧宮用膳,午後又陪褚太后擷花、曬日頭。到了黃昏,天色將晚,褚太后遣了頂軟轎送她出宮。
誰知快要走到西華門,轎外一陣動靜,有宮道的宮人三跪九叩,大喊宣王殿下金安。
如今的宣王已是儲君,皇帝不上朝,便由宣王監國。扛轎的太監們自然也得駐足,叩禮。
這是褚衛憐回京進宮以來,頭次碰上夏侯瑨的陣仗。她知道他封了宣王,和從前的皇子已有許多不同。
褚衛憐鑽出轎簾,待要行禮,眼前忽然落下紺青寶相花的錦袍,再下是雙烏青皂靴。大掌往她的手臂扶了一扶:「憐娘,不必多禮,我於你亦是瑨表兄。」
褚衛憐聽覺他的嗓音有些沙,腳步也沉,想來是處置了一日的國務。
姑母說,自從皇帝沉溺傷痛後,所有的瑣務都落在夏侯瑨肩上。這些時日,天沒亮他就起來,深夜月至西梢,大殿燈火未滅,他還在看官員呈遞的奏章。他忙起來,膳也顧不上擺,皇后、褚太后燉好叫人送去的湯膳,也只喝兩口,就留給宮人們。
褚衛憐想到這兒,擔憂地說:「雖然此話太后、皇后說過,殿下也都聽膩了,但憐娘還是得說。殿下再忙也要保全身子,身子是萬事之本,累垮了有再大的心都無用。」
彼時夕陽垂暮,霞雲漫天,萬丈金光照過垂柳,照過萬重宮牆、翹立飛檐的琉璃瓦。
他沉怠的眉目亦渲霞光,忽而抬手撫摸她的臉,消沉而溫和道:「憐娘,你可否陪我走走?」
他們的確,已經很久沒有並肩走過了。
從龔家深夜的失蹤,到宸妃故去,再到如今,橫亘在兩人中間的太多,可他二人都當沒有看見。他在往前走,她也在前行,偶爾碰面也只有相視一笑。都以為心照不宣,卻不知許久不相往來,曾經的熟絡逐漸剝落。
褚衛憐的心開始跳。不多會兒,她展顏而笑:「好。」
兩人撇下了轎輦,夕陽暖烘烘照著後背,沒有人先說話。或許也不必說話,她能察覺他累了一日的消怠。
褚衛憐只盯著足尖,看裙裳蹁躚綻放,掃過每步路。她的足下,是大齊的巍峨宮城,是她努力想站到的地方。
夏侯瑨牽著她,走到西苑。
西苑在皇宮的最西,皇子們自長大離開生母后,都要搬到這兒住。
此時天色又深了些,金霞褪去,天際暮藍微黯。
夏侯瑨在一處宮門前駐足,他望著兩鬢飛檐,水墨牌匾,再至朱紅的銅虎鎖,忽而微微地說:「憐娘,我已經不住這兒了,可偶爾夜深人靜時,我還是會忍不住走到此處。」
「以前,你常來這裡尋我,或是幫皇祖母送東西,或是送你自己做的糕點......」他說到這兒,逐漸沒了聲,只抬頭望著這道鎖上的宮門。<="<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