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無論哪裡,是貧民窟還是富人區;無論什麼時候,是幸福還是痛苦的時候,仰頭看到的天空,永遠都是一樣的。
她瞧著那片灰濛濛的天,微微咬牙,那種酸澀和不公的憤怒令她通紅的眼角滑下一滴淚順著皮膚砸進地里,她說:「你信運,我卻偏不信,我會走出這裡。」
宋渡安瞧絨雪,她仰頭露出脆弱漂亮的脖頸和下頜,這麼脆弱的生命,說話的時候卻堅定的讓他身體裡那種沉寂了許久的一種叫做期望的感覺重燃起來。
他開口,很篤定的語氣:「你會帶著阿姨走出這裡。」
絨雪正視他,眼眶明明通紅,做了一個手語,伸出食指先指胸部,然後掌心向下,在胸前轉了一圈。
又伸出一根手指後雙手合攏。
她說:「我們一起。」
第46章
密雪 你先不要知道那個手語的意思。……
宋渡安不懂手語, 只是站在那,風吹的他額前的黑髮凌亂又囂張,偏偏他目光卻深沉柔和的像海, 專注的看著她的手勢, 一眼不錯。
絨雪做完手勢,像是用盡了許多力氣,索性坐在露台邊緣, 將腿伸下去, 晃呀晃的,抬起臉去看宋渡安說:「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嘛?」
碎冰似的聲音, 使人在冬天也下意識沉下心去聽她說話。
宋渡安靠著牆手插在口袋微微側頭看她, 聽見她說話, 低頭短促的笑了一聲, 搖了搖頭, 露出點類似與無奈的寵溺來:「你如果打算告訴我, 就不會用手語了是嗎?」
絨雪笑起來, 笑聲在半空裹著冷空氣慢慢飄遠。
宋渡安走到她身邊陪她一起坐下, 輕輕的敲了一下絨雪的額頭說:「不過沒關係,我有辦法知道。」
絨雪目光從遠處混沌空氣里,模糊不清的低低高高的樓房轉過去看清晰的稜角鋒利身邊的宋渡安:「不要!」
「什麼不要?」宋渡安微微挑眉。
「你先不要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好不好?」絨雪說這話的時候,杏仁眼濕潤漂亮的像明月, 鼻尖被風吹的有點發紅, 上半身不自覺的傾向他, 語氣帶著點羞澀和期待。
宋渡安看的有點入神,但泠冽的寒風把絨雪垂在前的長髮吹到她眼睛上,他下意識伸出手輕柔的捉住那一縷發別在她耳後說:「我要是不答應呢?」
「那就明年, 明雪的時候,你再去搜這個手語的意思好嘛?」絨雪有點急,她手按到冰冷粗劣的的水泥地。
「啊。」她低聲叫了一下。水泥地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尖利石子將她手心毫無防備的刺了一下。
她剛要凝神去看手掌,就猛的被宋渡安拉過手,宋渡安一隻手拉著她纖細的手腕,最脆弱的脈搏跳動被他的手全包裹覆蓋,有種難以言表的溫暖安全感。
「這種地方的地怎麼可以亂把手放上去?」宋渡安這時候說話不像平時那般慵懶鬆散,他皺緊眉,又低又急,帶著不易察覺的壓抑的戾氣。
宋渡安用右手輕輕的拍絨雪的手心,將碎石子拍落下去,上面細微的黑色灰塵卻黏在手心不動,宋渡安垂頭,像對待這世界上最珍貴最美好的寶物一樣,緩緩衝著她手心吹氣。
溫暖的氣息吹向手掌,絨雪下意識蜷了一下手指,想要躲開,她說:「灰塵很髒。」
宋渡安抬起臉,板著臉冷漠嚴肅的表情,明顯帶著情緒開口:「你也知道髒。」
絨雪抿了一下嘴,接著就又看到宋渡安小心的往她手掌心吹氣。
姿態溫柔,妥帖又耐心。
那麼桀驁陰戾,即使任何時候也不曾為任何人垂下過頭彎過腰的宋渡安。
冷漠又孤獨的宋渡安,送她回家保護她又讓她離開自己的宋渡安。
明明脆弱又善良的宋渡安。
她眼眶不知怎麼的就開始濕潤,鼻子也有點酸。
默默看著他為自己著急生氣的模樣,上半身不自覺地依靠過去,頭靠在宋渡安肩膀,語氣輕輕的。
像雪一樣空靈又純淨:「答應我在明年下雪的時候再看好不好?」
絨雪頭頂的發輕輕蹭在他脖頸和下巴,他聞到那種淡淡的香氣,乾淨的清新,柔軟的發,軟綿綿的靠過來的身體。
他的心一下子軟的一塌糊塗,坐直身子,左手握緊她的手腕,面上沒什麼表情,放在口袋的右手卻緊緊攥的發痛。他從來習慣克制壓抑自己的情感,但此刻,在這個他小時候每次想母親就會背著宋國泉跑到這裡,回去再被宋國泉打的,帶給他無數痛苦的幸福交織那些複雜情感的地方。
不再是像小時候坐在這裡一樣無力垂頭,自虐般發泄著憤怒和崩潰,只低頭看地面上形狀扭曲的各種污穢和細碎的灰塵。
他感受到肩膀處的重量,手裡握著能切實感受到的清晰跳動的脈搏,終於願意仰起頭,看著不遠處,目光所及能看到的最高最遠的那隻正在飛的一隻黑鳥。
他輕聲回覆:「好。」
夜逐漸黑了,那天兩人在露台上坐了許久,久到絨雪突然想起來劉暖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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