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刺兒一樣的陰陽語氣,鏡片被燈光照的折射出點詭譎多變的光亮。
包廂里說話聲沒減,笑鬧聲不小,宋渡安開口:「我準備賣掉我在宋家的股份。」
包廂里靜了一瞬,剛開口的金絲眼鏡和利蘭對了一下眼神,利蘭躺在女人大腿上悠悠開口:「不是我們冷血,安哥,宋家現在都已經放話了,再不讓和你有聯繫,今天要不是念著過往情誼,我們怕是都不會來。」
言外之意是,來就是給宋渡安面子了。
宋渡安冷笑一聲,兩指將嘴邊的煙取下:「情誼還是來看笑話?」
宋渡安最討厭這些人就是這部分,永遠口是心非,說話拐彎抹角,用言辭包裹毒藥,他厭惡透了這種虛偽,索性將一切都撕開來,整個人像一把淬火的冷刀,劃開那些包裹的言之鑿鑿的惡毒。
包廂一下子靜下來,不知道是誰冷哼一聲,接著開口:「安哥脾氣還跟以前一樣,既然看不起我們這種紈絝子弟,何必拉下臉自討苦吃?」
不斷有人應和:「是啊,高傲自大的宋渡安也有這種時候?」
宋渡安盯著手裡忽明忽滅的正在緩慢燃燒的菸蒂,剛想說話。
門就突然被打開。
是龐秋月,外面應該是下雨了,她頭頂的發有點水珠,在燈光下和她穿的一件掛脖露著鎖骨的深黑長袖綴著的水鑽一起閃爍,表情一如既往的睥睨。
她皺眉掃視了全場,開口:「宋渡安出來。」
宋渡安站起身冷冷的回神看了眼坐在中間的那個金邊眼鏡和旁邊的利蘭。
利蘭被他的眼神看的一個瑟縮。有些心虛的垂了一下眼。
龐秋月站在走廊,腿窩向後,輕輕的抵在牆壁上,她抽著一根煙問宋渡安,不懷好意的問:「怎麼樣,坐旁邊習慣嗎?」
宋渡安幾年前經常和他們這群人一起來這,但回回次次都是毫無疑問的坐在最中間,現在中間的位置已經被陳家人頂替。
宋渡安沒說話,靜靜地抽著煙。
「你倒是比我想像中冷靜。」龐秋月透過煙霧看他,走廊的燈光是暖黃色,地毯也是畫著華麗符號的絨毯。因為距離不遠,自上而下,照的宋渡安眼窩和鼻側下頜的輪廓更深,眼窩黑洞洞的,冷靜淡漠。
他嗤笑一聲:「和宋國泉鬧掰那天我就預料到了,還有什麼好驚訝。」
龐秋月吐出一口煙:「今天發生什麼?宋國泉一下子下了大手筆,不止在圈子裡,直接對外公布宋立軒為繼承人,現在外面翻天了,媒體都在報導。」
「沒什麼,就在學校。」宋渡安說。
「學校?跟絨雪有關?」龐秋月敏銳的洞察到跟絨雪有關,畢竟宋渡安只有在跟絨雪的事才會失去理智。
宋渡安不置可否,挑了挑眉。
這下龐秋月的眉皺起來,之前看戲的心思也收斂,將手裡的煙摁在垃圾桶上的漂亮銀色菸灰缸里:「你怎麼光給她找事,你拍拍屁股走了,她在學校怎麼辦?」
宋渡安:「章太炎有把柄。」
龐秋月還是緊緊皺眉,若有所思的說:「章太炎那種人……」
宋渡安挑眉:「你擔心她,不如也讓你爸給他施點壓。」
龐秋月瞥他一眼:「你不說我也會好吧,她跟那群人不一樣。」
說的是包廂里的人。
「你今天來準備幹什麼?」龐秋月問。
「賣股份,賣房子。」宋渡安手指彈了彈菸灰。
龐秋月嘖了一聲:「難,現在正在風口,都盯著你的動作呢,他們那群依賴老的的酒囊飯袋的蠢貨怎麼敢?你應該知道,我們這種人,現在還沒長大到那種地步。」
什麼地步?宋渡安很清楚,反抗父輩的地步。他們這些人瞧著生活過的順風順水,要什麼有什麼,實際上,內里卻虛空無力的可怕。他們從生下來開始就沒有任何的選擇餘地,只能在極其有限的範圍內發泄青春期的孤獨和痛苦。
而自由,一開始就作為財富的交換被掠奪了。
宋渡安沒說話,卻突然又想起絨雪的模樣,站在凌烈的寒風裡仰著頭跟他說,她要走出這裡的模樣。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赞中文网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