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沒別人。」
鄭月昭的眼皮又開始跳,致電李想鵬,她的前老闆。李想鵬是老狐狸,無論她怎麼試探,他都滴水不漏地回答,一口咬定自己沒說。
慶江地區的泛山水都是她的同事,一千多張嘴,竹林風聲,豈是誰能鎖的。
鄭月昭回去前給成恆宇發消息:【我回家接受暴風雨洗禮,之宇哥,有空來救一下我。】
成恆宇有開不完的會,做不完的決策,聽不完的提案,等他想起時,是下班後司機慣性驅向他們小家。他緩緩睜眼,路邊流光四色的霓虹燈側面映進他的瞳孔,探不出情緒,他淡淡道:「去華麓公館。」
司機應聲,在前方轉向掉頭。
走了一半,成恆宇又言:「去和易醫院。」
成恆宇連打了幾個電話,鄭月昭沒接。轉而問周蘇蓉,周蘇蓉重嘆口氣,說她爸被她氣進了醫院。
成恆宇的認知里,事態不至於此。創業而已,她的自由選擇,成年人有對自己負責的能力。
他是放養長大的孩子,只要不涉及法律法規,長輩從不管他,叛逆時期的打架,逃學,抽菸,成媽不會生氣,不因多次被請家長而對他橫眉冷對,家長不會因他的決策而牽動情緒。
興許養男孩子,心可以大些。
鄭月昭不是,她是捧在手心的公主。若兩家人都在,她是八個人的寶貝。成恆宇記得她兩歲,磕磕絆絆摔一跤,一群人圍著哄。她生病,家長輪流守,成家父母滿眼心疼她。
她被愛包圍長大,鄭國遠為她摘星摘月,盡全力掃清人生路的障礙。她的生活是多少浮沉人世竭力想要的。
但從另一角度而言,她活在象牙塔,是被愛囚禁的金絲雀。
成恆宇問過她,為什麼要創業?
無憂無慮的生活是大部分人渴求而不得,她安逸享受不滿足嗎?
她半開玩笑:「因為生活無趣啊。」
很顯然,成家人眼裡,二十八歲的她還是重大事情需要父母參與的小孩。她的私自出逃,是鄭家的動盪。
成恆宇看到她時,她倚靠在病房門口,隔著長長走廊與他相視。
睫羽顫動,哭紅的眼,淚痕,臉龐紅腫,淚痕與髮絲風乾在臉上,他拂去她臉上的發,她嘴唇翕動,卻又什麼都沒說。
成恆宇也沒說安撫的話,他進病房前撂下一句:「等我。」
鄭國遠沒大礙,情緒波動大,血壓急升而暈倒。鄭國遠見他語氣生硬,連連質問他是否為幫凶,即便不是,幫其隱瞞也是重罪。
鄭月昭不懂事,他也讓大人失望。
成恆宇不敢多說,怕人再動怒,卻又想為她辯解:「爸,昭昭是個成年人,她有為決策負責.......」
鄭國遠沒想到他仍站在她的那旁,早將他當自家人的鄭國遠很是失望,氣得手顫抖,「你、你也出去、
成恆宇已經十年沒體會被人掃地出門了,輕聲關門出去,看到某人,成恆宇不解,「我知道你樂觀,但這個時候能笑出聲,我是沒想到。」
鄭月昭的眼紅通通,卻是笑著的。病房裡的聲音傳出來,堂堂成大總裁也被她爸趕出來,多滑稽好笑。
他們一前一後,鄭月昭怕他沒顏面,寬慰:「其實我爸留面子了,他讓我滾,只讓你出去。」
成恆宇拉開車門讓她先進去,坐下後俯身拿紙給她。鄭月昭拿鏡子看,狼狽,妝花得不成樣。
看到這般模樣的自己,情緒似浪潮,將岸上的她席捲到深海,她沒心情補妝,垂手看向窗外。
成恆宇示意,車窗皆下降,通透的風從南到北,從她的那頭貫穿到他的方向。成恆宇沒有開窗習慣,無隱私,他也不喜歡風聲刮在窗邊的噪聲。
她喜歡,每次上車都會搖下車窗感受風,一臉享受。久而久之,他明白了,風吹起的漣漪,是她的心在悄然蕩漾。
風聲鼓譟,他沒有打攪她。
直至半夜,她獨自待在書房。成恆宇鮮少起夜,偏偏那晚,他口乾舌燥下來尋水,書房的燈是亮的。成恆宇瞥了眼,放好水杯上樓。
只是困意被打斷,意識慢慢清醒,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索性再次起床。
書房的光從門縫裡滲出。他敲門推開,陽台上,紗幔不停歇地飛舞,她依舊坐姿挺拔,高傲。
她的筆觸不斷與紙面摩擦,生出美麗新世界。
畫架旁,是一團又一團廢紙。
鄭月昭聽到動靜,動作滯了一瞬,沒回頭,接著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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