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間盤旋的癢意陡然間張牙舞爪地騰升,流竄到喉頭,酥得喉結上的小痣不自覺地滾了一滾。
「起來。」
他聲音有些暗啞地說。
語氣嚴肅又正經,活像是古板的夫子正教育頑劣作弄他的女學生,但扶著她的手臂卻又牢牢地一動不動,沒有半點主動鬆手抽回的意思。
虞知微羽扇一樣的睫毛顫了顫,眼珠子骨碌骨碌轉了兩圈,卻仍然強撐著不肯睜眼,裝死裝得十分決絕。
卿見架著她肩膀的胳膊微微晃了晃,就像是寬容的兄長搖晃耍賴而不肯起床的嬌縱妹妹:
「起來?」
虞知微毫無動靜,踩在泡沫墊上的腳卻暗暗用力,連腳尖都陷了進去,繃得像一張拉開的弓,粉嫩的唇也微微繃起。
這是幾乎化為實質的不合作的氣息。
卿見是又好氣又好笑,作勢要將手臂抽出來。
剛才還一副即將坐化死氣沉沉相的虞知微迅疾地睜開眼,反應靈敏地扭身向旁邊一轉,乾淨利落地牢牢抱住他的左胳膊,樹袋熊一樣掛了上去,一副將耍賴進行到底的樣子。
原本兩隻手捧住的秤砣突然蹦躂,重重地掛到一隻胳膊上,在加上卿見本來就有些心不在焉,那重量直接讓猝不及防的他整個人直接向前栽了過去。
他往下摔,掛在他手臂上的虞知微也跟著向地上撲。
「誒呦我去!」
夾雜著虞知微罵罵咧咧的驚呼和卿見的悶哼聲,一陣兵荒馬亂,兩人在地上滾成一團。
卿見好險地在最後一刻用手肘撐著地,勉強支起自己的胸膛,在身下撐起一個小小的空間,懸空俯在虞知微的身上。
撐在她兩邊的手臂上的肌肉微鼓,流暢好看的青筋凸出,像是纏繞在白玉瓶上的青翠藤蔓。
她身上有一種淡淡的甜香,像是雨後掛在枝頭還沾著露水的櫻桃,又像是夜幕低垂下還未睡去的茉莉。
這樣近的距離,香氣就更加明顯,像是絲絲繞繞纏著人的霧,無形又擺不開,置身於其中,無端讓人有些目眩頭昏。
卿見看著她蝶翼一樣微微顫抖的睫毛和微微張開的唇,本應該馬上就起來的身體就像被貼了定身符一樣,動彈不得。
虞知微仰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卿見,對上他恍若有墨雲翻滾的眼眸,唇張了張,卻沒出聲,像是靜止了一樣。
「臥槽。」胳膊下夾著一瓶水、手上端著兩個塑料杯子的金牌教練從門外走進來,看到眼前這副畫面一驚,杯中的水晃蕩出層層的波。
像是靜止的畫面被按了播放鍵,又像是沉靜的山林被一聲虎嘯驚醒,兩人霎時分開。
一個就地一滾面朝牆角,一個被火燙了一樣坐起面向鏡面牆。兩人背朝著背,均作無事發生。
——但雙雙帶著紅暈的面頰還是出賣了他們。
「行了別裝了,看都看見了。」
金牌教練嘖嘖兩聲走進來,坐到他倆中間,一人一杯遞了過去。
兩人雙雙低頭,默不作聲地接過來。
「小情侶啊?」教練笑了笑,露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還挺害羞。」
「沒事,誰還沒點青春往事了,理解理解。」
不等兩人反駁,他轉而開啟了另一個話題:「你倆是家長一起送來的,兩家認識?還是嗎?」
卿見:「是。」
虞知微:「不是。」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回答的內容卻截然不同。
兩人下意識向對方望去,目光在空中交錯,又跟被電炸了似的挪開。
教練挑挑眉,向後坐了一點,一臉看戲的表情。
卿見語氣平靜:「兩家認識。」
虞知微抿著唇:「不是青梅竹馬。」
教練又是嘖嘖兩聲,看著他倆沒說話。
卿見的脊背微繃,目光沉穩不避地回視,坐得那叫一個端莊肅穆筆直如松。
與之相反,虞知微弓腰縮背,抱膝目光游離,手指在髮辮上飛快地打著轉,黑色的發尾隨著她的指尖在空中轉,一下接著一下,劃出了一個虛幻的黑色小盤。
明明是兩樣天差地別的反應,但莫名其妙的,兩人之間又給旁人一融洽的、湊不進的感覺。
教練就看著他們笑,一米八幾的肌肉男,露著一口白牙,笑得像朵秋天開的菊花。
笑得兩人渾身不自在,身下的泡沫墊子似乎成了帶刺的毛氈子。
虞知微最先受不住,掙扎兩下主動要站起來:「我休息好了,我們開始吧。」
卿見走到虞知微身邊,隨手將她拉起來,然後走到又向前走了兩步,一臉認真要學習的表情。
於是教練又笑。
卿見臉上冷冷淡淡的,垂在大腿側的手指蜷了蜷。
但好歹是金牌教練,專業素養還是有的,轉瞬就調整好了情緒。
「聽你們家長說,以前都學過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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