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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姜令檀不知自己招惹了什麼,烏眸在無光的昏暗裡,緩慢睜開——

燭光穿過帳幔,像隔著一層朦朧不清的雲霧。

那隻蒼白修長的指骨緩慢掠過少女柔嫩的手臂,而後緩慢用力,鉗住了她的下巴。

逼迫她抬眸。

姜令檀目光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張驚怖駭人的獠牙鬼面,面具下男人唇角微勾,透著一抹極致妖邪的鮮紅。

她驚了瞬,瞳孔驀地收縮,忍著溢出喉嚨的啜泣,只覺得空氣中那股熟悉又陌生的甜香,愈發靡麗濃烈,其中還隱約能嗅到一絲淡淡的血腥氣。

她嬌軟的唇無助微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男人卻像知道她要問什麼一樣,越發逼近:「自然是……」

觸手可及的獠牙鬼面如地獄深淵爬上來的幽冥惡鬼,恐懼帶著猶如溺水般壓迫撲向她,姜令檀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惡鬼對著自己雪胸一側沾染的那抹血跡,狠狠咬下。

伴隨著他低啞又詭譎的聲線,「要你。」

「不。」

姜令檀睜眼,終於從窒息的恐懼中,掙脫夢魘。

她坐起身來,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自己的胸口。

雪白肌膚纏繞著幾圈紗布。

痛感若隱若現。

是夢。

又不是夢。

此時屋外的天早已透黑,四下靜悄悄的,湯藥的苦味混著室內悶熱暑氣一股腦灌進她鼻腔,姜令檀這才漸漸回過神來,原來她又夢到了那晚的情景。

她也不知自己昏睡多久,正想搖鈴喚丫鬟近前伺候,就聽見屏風那頭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傳來。

「冬夏姐姐,如今可如何是好?」

「姑娘都昏昏沉沉燒了三日了,湯藥如流水般灌下去,偏偏就不見起色,都說咱們長寧侯府大夫人寵愛姑娘視若嫡出,可如今姑娘病得這般厲害,她卻是連瞧都不願瞧一眼。」

「那日姑娘就不該隨大夫人一同出門上香……」

春杏嘴唇翕動想再說什麼,卻被冬夏冷冷瞪了一眼:「春杏,你若敢在外頭再說這番嚼舌根的話,小心常媽媽知道了撕爛你的嘴。」

春杏小臉一白,雙手緊緊攪著帕子,卻不敢出言反駁。

她見冬夏眉頭皺得厲害,又想到常媽媽去大夫人院裡求人,可都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也不見動靜,必定是遭了為難。

眼下亂糟糟的,春杏正想尋個煎藥的藉口退出去,就聽見帳子裡傳來悅耳清脆的搖鈴聲。

「姑娘醒了?」春杏喜意一閃而過,伸手就要撩開帳子上前噓寒問暖。

不料卻被冬夏不動聲色伸手擋了回去:「你去小廚房瞧瞧湯藥,若煎好了便端來,莫誤了姑娘喝藥的時辰。」

春杏咬著唇有些憤憤不平,可對上冬夏極沉的目光,她只能悻悻離開。

帳子外,丫鬟之間的對話姜令檀聽得清楚。

等到春杏走遠,冬夏才趕忙撩開帳子上前。

她見姜令檀身上才換不久的衣裙,不過半刻鐘就已經濕得如同被水洗過,微張的唇蒼白不見半絲血色,整個人就如同沒了生命的骨瓷娃娃,輕輕一碰就碎了。

「姑娘。」

冬夏聲音一顫,頹然跪在她的榻前,聲音自責:「是奴婢伺候不周,讓你受了屈辱。」

姜令檀聞言,輕輕咬了一下唇,努力伸手朝她比劃:「不是你的錯。」

冬夏看向她,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忍著發鼻頭的酸澀趕忙扶姜令檀坐起來。

蜜水潤嗓,等重新換了乾爽的衣裙,姜令檀往帳子外看了眼,細軟指尖在空氣中慢慢比劃問:「常媽媽呢?」

「我睡了多久?」

冬夏忍著喉間澀意,壓低聲音朝姜令檀道:「姑娘自那日上香回來後,高熱昏迷足足三日。」

「常媽媽見你遲遲不醒,方才又去主院,想求大夫人給您換個醫術好些的郎中。」

聽到「上香」二字,姜令檀肩膀微微一顫,半張的檀口內呼吸漸重。

三日前。

她那位素來注重賢名的嫡母,以她即將及笄為由,帶她出府上香。

可馬車繞著玉京皇城兜兜轉轉小半日,姜令檀也沒見著那所謂上香的寺廟究竟藏在何處。

等後來,她飲下一旁劉媽媽遞上前的潤喉清茶,再次醒來,她已經被人蒙了雙眼,束縛在床榻上掙扎不得。

如同夢裡的情形一般,那神秘人頭戴獠牙鬼面,驚怖駭人,冰冷如蛇骨般指尖,撫過她脆弱的細頸,只要稍稍用力……

姜令檀本以為自己會死,可最終那個暴虐如魔的男人,只是殘忍咬破她細白的肌膚,飲了她的鮮血。

至於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姜令檀全然沒了任何印象。

冬夏見她神色不對,趕忙止住了聲音。

至於那日出門上香究竟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

畢竟姜令檀被大夫人身旁伺候的婆子抱回瑤鏡台時,劉媽媽只說姑娘在寺廟中受驚昏迷,屋中點些安神香便可。

但夜裡她和常媽媽伺候昏迷不醒的姜令檀擦身換衣,才發現她本該雪白無瑕的背脊

上是整片青紫不一的指印,最為觸目驚心是鎖骨往下三寸,那般私密的地方竟有個鮮血淋漓的咬痕。<="<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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