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媽媽朝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瘋笑:「奴婢的模樣,嚇到姑娘了吧。」
「姑娘生得愈發美貌。」
姜令檀那雙不會騙人的眼睛,靜靜看著黃媽媽。
忽然,她用盡全身力氣抬起一隻手沾染香灰的掌心,努力比了個『五』字。
黃媽媽似乎也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先是愣住,然後十分猙獰地瘋笑:「你想知道五姑娘?」
「想知道五姑娘什麼?」
「她怎麼死的嗎?」
姜令檀慘白著一張小臉,輕輕點了點頭,她目光清澈無一絲雜質,至純至善,最能勾人憐惜和放鬆警惕。
黃媽媽果然是一愣,然後似笑非笑道:「你同她關係倒是好,就算告訴你也無妨。」
「要怪就怪五姑娘多管閒事要去救人。」
「就算後來她被救上來還有一絲氣息,大夫人自然容不得她活,就逼著奴婢想法子把五姑娘救命湯藥里的附子,換成了沒有炮製過的生附子。」
「本是回陽救逆,散寒止衰的神方,被悄無聲息換了點東西,你說那湯藥灌下去,人還能活得成?」
原來是這樣。
這就是為什麼當年五姐姐眼看都要好了,結果人突然沒了。
姜令檀知道真相後渾身都在抖,臉頰慘白沒有半絲血色,而掐在她脖子上的一雙手,正毫不留情的收攏收緊,隨時能把她脆弱的頸骨折斷。
窒息夾著疼痛猶如潮水一般,讓她眼中晴明漸漸消散。
不能就這樣死了,她什麼都沒有做。
阿娘的仇沒有報,阿娘的齊家三百六七口無一倖免的冤屈。
還有常媽媽和冬夏,她們還等著她……
姜令檀那種出於生命本能的求生欲望,她開始瘋狂的掙紮起來,就像是出於某種冥冥中的天意,這一刻她冰冷失溫的指尖,突然在袖中摸到一溫潤狹長的物件。
那是……
賞花宴昭容長公主悄悄賜給她的白玉簪子,簪子觸手生溫,末端有金屬包裹雕刻暗紋,極為尖銳。
在這生死之間,姜令檀握住白玉簪子的纖細手腕,沒有絲毫猶豫,朝著前方狠狠一捅。
「刺啦~」
一聲極輕微的鈍響,就像是平日練字時,手中筆尖戳破宣紙的聲音。
有幾滴血,濺在她指雪白的指尖上,像是能把她嬌嫩無比的肌膚,生生燙出一個窟窿來。
「啊……」黃媽媽口中的痛苦的嘶叫聲,眼下已經不能用恐怖來形容。
漸漸的,姜令檀感覺到脖子上能捏碎她骨頭的力道似乎鬆了一下,她不敢猶豫,抓住機會雙手往地上一撐,用盡全身力氣從黃媽媽手中掙脫出來。
一刻也不敢回頭,拼了命地往外跑。
耳旁的呼呼風聲,高懸的冷月若隱若無,眼看就要被層層黑雲遮擋。
不知跑了多久,姜令檀頭重腳輕,眼看就要踉蹌跌摔祠堂外的石階上時,她瘦弱單薄的肩膀突然被一雙手溫柔地扶住。
「十一。」
「你這是怎麼了。」
這個聲音溫柔又透著些許熟悉,姜令檀長睫一顫,眼底神色逐漸變得清明。
霜白月色下,扶著她的人是平日少言寡語的二夫人宋氏。
這個時辰,宋氏身後竟跟著兩個丫鬟、兩個婆子,婆子中籃子裡應該是裝著香燭黃紙,丫鬟手裡的則是食盒。
一片死寂中,在姜令檀略微不安的目光下,二夫人宋氏什麼也沒多問,微微訝異過後,她聲音格外平靜朝一旁的婆子吩咐。
「龔媽媽。」
「把十一姑娘送到太夫人的院子,就說病得厲害,得喊了郎中來瞧瞧。」
……
夜已三更,榮慶堂卻亂成了一團。
姜令檀被龔媽媽送到榮慶堂時,人已經是處於半昏迷狀態。
她身上燙得厲害,燒得艷紅的唇微微張著,只能勉強發出幾聲極其微弱的痛苦嗚咽聲。
「這是怎麼回事?」
「周氏呢,讓她過來!」
「晚間怎麼沒人告訴我十一姑娘被罰跪祠堂一事。」
太夫人看著姜令檀的模樣眼睛紅了半圈,先是喚丫鬟把一旁的碧紗櫥收拾出來,又叫婆子立馬去府外請了郎中。
迷迷糊糊中,姜令檀隱約聽到太夫人帶著怒意的聲音:「就算是個庶女,也不該這樣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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