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進退兩難的時候,謝珩抬手不疾不徐斟了杯新茶,氤氳熱氣散了密閉的車廂里,茶香縈繞,他指尖沾了茶水,緩緩寫了四個字。
「非禮勿視。」
姜令檀視線落在沾了水痕顏色就變得極深的青玉桌案上,眼睫輕輕顫了下,頃刻間明白他的意思。
想來也是,像太子這樣把規矩刻在骨子裡的年輕儲君,是最重禮教的端方君子,又如何會沾染她的清白,若非事出緊急,眼下不得不等她換了外裳。
「是臣女冒犯殿下。」姜令檀目光不敢看他,指尖卻慢慢比劃。
謝珩微點一下頭側過身去,也不知從何處扯出一條有掌心那麼寬的白綢,纏在指尖上的白綢被他用來蒙住了眼睛。
一言一行,都是君子坦蕩蕩的光明磊落。
姜令檀深吸了口氣,她知道不能再耽誤下去,若三皇子真的強行上了馬車,她衣裳整潔至少能說事出有因。
現在她只要把外頭罩著的那件沾了茶漬對襟外裳換掉便可,有外裳遮擋,裡頭就算濕透了,也不打眼。
想到這裡,姜令檀指尖伸到衣襟前,慢慢解開雪白脖頸下方第一顆暗扣。
在靜得連呼吸都清晰可聞的車廂內部,衣料摩挲產生令
人心顫的簌簌聲,如樹影枝葉相纏。
特別是雙眼被蒙時,那聲音落在耳中就是成倍放大,成了一種無聲的,卻比明晃晃的勾引更為誘人的心旌搖曳,浮想聯翩。
車廂內,兩人都下意識屏息凝神,只覺時間漫長得宛若沒有盡頭,度日如年。
第11章君子端方,克己復禮。……
這片刻的時辰,對於兩人來說似乎都格外難熬。
姜令檀指尖顫得厲害,前襟的一顆珍珠紐扣,那珍珠生得圓潤光滑她扣了許久,卻無論如何都扣不上,大片雪肌露在衣襟外,莫名熱氣蒸得她雙頰連著下頜的柔美,像是染上了好看的雲霞,粉得旖旎。
她急得白皙的額心沁了一層薄汗,馬車外的聲音離得愈發的近,若仔細傾聽,周圍的侍衛許是快攔不住那位聽聲音就知道是十分囂張跋扈的三皇子殿下。
「你們這群土狗。」
「我大哥以前三天沒見都能想瘋我,何況已經整整有一年沒見著本皇子了。」
「都給我讓開,別擋著本皇子這張玉樹臨風的漂亮臉蛋,得讓太子大哥仔細看看。」
「……」
姜令檀被那聲音擾得手心發軟,香汗從指尖浸在珍珠上,導致更加濕滑難扣,車廂密閉的里,她身上的甜香被一旁玉盞中的清茶一襯,濃得愈發明顯。
時間緊迫,姜令檀閉了閉眼,顧不得指尖的疼痛,就在珍珠扣即將被她用力摁進去的瞬間。
一道略顯低沉的清潤嗓音,帶著薄熱氣息好似她耳廓擦過。
「十一姑娘。」
「好了嗎?」
他聲音問得突然,姜令檀又過於緊張,嚇得一抖,珍珠再次從扣眼中滑了出去。
「……」
許是半晌沒有聽到動靜,謝珩伸手緩緩扯落蒙在眼睛上的白綢,目光卻是十分得體有禮,並沒有立刻轉過身。
姜令檀指尖緊緊捏著那粒珍珠,另一隻手借著衣袖的遮掩擋住前襟的位置,若不仔細瞧,根本瞧不出半點異常。
外面的動靜依舊在吵鬧不休,三皇子應該是仗著身份尊貴,知道侍衛不敢真傷了他,大有一副他今日見不著太子,他就誓不罷休的模樣,已經準備硬闖了。
馬車忽然一震,姜令檀控制不往後縮了下身子,眼瞼下方有一大圈都急紅了,好在表情還算淡定。
車廂里卻靜悄悄的,有種突兀的詭異。
「十一姑娘。」
「過來。」
謝珩轉過身,漆眸落在低垂的車簾上,他聲音很淡,聽不出喜怒,只是高大的身體微往前傾了傾,朝姜令檀的方向伸出玉一般的大掌。
姜令檀有些不明所以,落在他掌心上的眸光卻一顫,不太理解地眨了眨眼睛。
去太子殿下的身後?
這……太過親密了,不像君子所為。
姜令檀袖中的掌心悄悄捏緊,心臟跳得有些快,就像要從胸腔里震出來一樣。
「姑娘在想什麼?」謝珩唇角翹了翹,好似在笑。
他聲線輕緩,烏眸深邃望向她,難得開口解釋:「孤不過是覺得。」
「孤的身量,足夠把你完全擋在身後。」
姜令檀霎時就紅了臉,有些羞愧垂下腦袋,方才是她多想了。
如此也好,等太子殿下見了外面吵鬧不休的三皇子,她就能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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