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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檀抬眸,指尖再次比劃道,她目光不再躲閃終歸落在男人頎長的身影上,盈盈帶水。

「孤允了。」

隨著男人清冷好聽,醞著些許漫不經心的嗓音。

一隻秀致冷白,腕骨修長有力的大掌,緩緩伸至她眼前,似玉雕的指尖攏出好看的弧度,清晰可見的掌紋一路變淺,最終隱入青筋微浮的肌理下方。

哪怕是第二次見,姜令檀依舊覺得這雙手,無疑是她見過生得最清雋無瑕,就如同它主人那般品行高潔,世無其二。

眼下隨著身後幽深花叢里越來越近的動靜,姜令檀深吸一口氣,慢慢將自己柔軟的掌心,小心翼翼放到男人寬大的手掌里。

頃刻間,她纖細手腕被人一握一扯,身體輕似雁羽跌進了隱在岸旁的烏篷船深處。

船順著水的力道向後退去,眨眼間隱在層層碧翠後方不見蹤跡。

安靜的船艙內,只剩水聲和彼此壓抑的呼吸聲。

裡頭空間並不大,加之放了矮桌、書卷還有筆墨紙硯等物,容納一人尚且有餘,突然多了她就顯得有些狹窄逼仄。

姜令檀閉著眼睛,柔軟的身體蜷成了小小的一團,沉寂的空氣里全都是男人身上那股好聞清冽,若有若無的迦楠香。

方才他握住她時,雖隔著衣袖,可掌心上熾熱的溫度,依舊清晰可辨落在她手腕嬌嫩的肌膚上,燙得灼人。

姜令檀掌心發軟,指尖往身側撐了撐儘量挪出一點空間,不讓衣裙碰到眼前尊貴無比的男人。

「臣女謝殿下今日相救。」她跪坐在船艙內,身體前傾恭恭敬敬行了一禮,指尖慢慢比劃道。

好半晌,男人輕描淡寫的聲音,看似無意般問道:「在躲什麼?」

這瞬間,姜令檀緊攥袖緣的掌心一抖,眼波流轉,下意識看向烏篷船外,似是外面有什麼凶神惡煞的東西在追她。

船並未行遠,她遲疑不定的目光,透過層層荷葉能清晰瞧見岸邊此時已經站了不少人,若仔細聽去還能聽到隱隱約約的聲音。

尋她的人是二皇子,二皇子和太子殿下雖不是一母所生,但也勉強也算連著血脈的兄弟,她若如實相告,還是在沒有一點證據的情況下,仁慈賢善的殿下會相信她的話嗎?

姜令檀腦中迅速設想出無數種可能,她輕輕抿了一下乾澀唇瓣,心口怦怦直跳,也許是源於侯府如履薄冰生活的這十多年,除了冬夏和常媽媽外,她不敢完全信任於任何人。

她垂眸不答,安靜船艙內,四周空氣也仿若凝固了般,氣氛急轉直下。

就在這時候,荷池岸邊傳來二皇子氣急敗壞,透著咬牙切齒的不甘聲音。

「找不到?」

「瞧著不過是個弱不禁風的女人,你們這群廢物竟然告訴本皇子尋不到蹤跡,憑空消失了?」

「都是放屁!」

「給本殿下去找,若是找不到就統統賣出宮去,一群廢物。」

這清晰可聞的聲音,落進她耳朵里,身旁男人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

姜令檀垂眸,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挺翹的鼻尖像嗅到危險般輕輕一皺,再次往後方縮了縮。

某一瞬間,她好似聽到一道戲謔的低笑,落在她耳畔。

「十一姑娘。」

「孤可是什麼洪水猛獸?」

姜令檀瞪大眼眸,仰頭朝上看去。

霎時間對上了太子一雙隱含笑意的烏眸,似明月清冷又如涼夜深邃,撞進去便能讓人淪陷。

可她還來不及伸手解釋什麼,接著又聽到烏篷船外二皇子的聲音透著厭煩道:「你來做什麼?」

接著一個嬌媚的女聲輕輕道:「殿下。」

「三皇子殿下已經被貴妃娘娘打發走了,娘娘見殿下您遲遲不回,加之殿下腳傷未愈娘娘心裡惦記著,就派了奴婢來尋。」

「只是不知……殿下派內侍在這偏僻的荷池一角可是找什麼人?」

宮婢試探的聲音倏地戛然而止,接著就是二皇子怒不可遏的聲音罵道:「你這賤婢,你算什麼東西。」

「這些年不過是入了我母妃的眼,成了她貼身伺候的大宮女,誰給你的膽子過問本殿下的私事。」

「既然尋不到那小東西,本殿下拿你暫時先解決也是一樣的。」

姜令檀濃密眼睫不受控制,驚得一顫,只見那個大宮女打扮的女人,竟然被二皇子給掐著脖子給摁在了粗壯的榕樹枝幹上,布料撕裂的聲音連著宮女悶在喉嚨里的驚呼慘叫聲。

再然後,她有些愣愣回不過神的小腦袋,忽然被人捏著下頜一轉,眼前一黑,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十一姑娘。」

「非禮勿視。」

男人清潤的嗓音幾乎貼在她耳畔,既輕又淡,聽不出絲毫波瀾。

可姜令檀的呼吸,卻不受控制地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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