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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不吐出來?」

謝珩唇扯出漂亮的弧度, 嗓音溫和,似笑非笑問。

他冷白的指尖,不知何時把金絲楠木書桌上那盞已經涼透的茶水端了起來,遞到她唇邊。

姜令檀苦得腦中一片淆亂,也顧不得尊卑身份,如蒙大赦似的把口中那枚白玉蟬,用舌尖抵出,小心放到他手中的青瓷盞里。

「伯仁。」

「吩咐吉喜, 去準備藥爐。」

什麼藥爐?

姜令檀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睛,等侍衛伯仁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雙手恭敬接過放置玉蟬的錦盒, 她忽而後知後覺,一臉震驚往後退了半步。

明白過來這玉蟬若是要用,估計得事先準備,而不是像她這樣,像個小傻子一樣直接把東西給含在嘴裡。

難怪前幾日每次吉喜勸她用時,都會提前一個時辰問她,只等她點頭,說要去準備。

她每次敷衍拒絕吉喜的時候,並沒有把「準備」兩個字,放在心上。

書樓內,氣氛微凝。

姜令檀一張漂亮的小臉,頓時沒了血色,欺君是死罪,那欺騙太子殿下是什麼罪?

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下一瞬,她雪嫩的下巴被有些粗糲的指腹捏著,慢慢將她的臉抬起來。

男人聲音淡的,聽不出

半點情緒。

「看著孤。」

姜令檀忍不住顫了下,眸色微閃,根本就不敢看他。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姜令檀自認已經摸清了他的品性,自持端方、守禮律己,更是溫和賢善,但這樣的人,恐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瑕疵的。

一想到自己方才竟那般膽大妄為騙他,她只覺後心發涼,一股子寒意混著書樓里還未散盡的藥香,鋪天蓋地湧向她。

謝珩微俯下身,如同欣賞絕世珍品那樣,視線落在她急得通紅的眼尾,含著水色的烏眸因不安輕顫,害怕又無助的模樣,顯得是那樣的可憐,偏偏黑瞳深處倔強難掩。

「你不該騙孤。」

謝珩聲線溫和,沒有要生氣的意思。

他甚至還勾著唇角,朝姜令檀笑了下,音色既輕又淡。

「孤不問緣由將你藏在東閣,請名醫給你治嗓子,也允你入書樓看書。」

「更何況,孤也從未限制你的自由。」

姜令檀小臉由白轉紅,男人每說一個字,她心底便生出一絲愧疚。

直到謝珩聲音一頓,薄唇緩緩問出幾個字:「以後會乖乖用玉蟬。」

「把嗓子治好。」

「對麼?」

姜令檀被那雙深邃得能讓人跌進去的眼眸看著,自責和慚愧幾乎將她淹沒,長睫微顫,輕輕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謝珩滿意鬆開捏著她下巴的指尖,往後退了一步。

他掌心靠後,隨意撐在金絲楠木桌面上,寬闊的肩膀稍稍繃緊,背脊筆挺冷厲,唇角的笑痕愈發和煦。

「嗯。」

「那你與孤談談……」

姜令檀一口氣都沒松完,她就看到謝珩掌心伸出,從書桌旁放書畫的卷缸里,抽出一柄通體無瑕的白玉戒尺,漫不經心往掌心拍了拍。

「欺瞞之罪。」

「該如何懲罰你呢。」

姜令檀目光落在戒尺上,背脊猛然一僵,她想搖頭,告訴他不要懲罰,可四肢這一刻仿若是被凍住,渾身冒著冷汗,心底亂成一團。

這柄白玉戒尺,她可謂極有印象。

當初長寧侯府詩宴那次,她給淮陽侯府世子施故淵送他那份像是犯天條一樣厚的「反省書」,當時謝三皇子在馬車外頭叫囂鬧騰,就是被太子殿下一戒尺給抽沒了聲音。

實打實落在骨肉上那種令人牙酸的聲音,姜令檀簡直是記憶猶新。

連三皇子那樣的紈絝,瞧見了都要膽懼三分的戒尺,若是太子用來罰她。

姜令檀一臉驚恐,覺得自己受不住三下,估計小命都要被他抽沒。

她當即顧不了那麼多,仰起腦袋,楚楚可憐看著謝珩,眼角的淚珠子要落不落,我見猶憐的模樣,任誰見了都會下意識心軟三分。

風拂枝葉,颯颯聲輕輕。

謝珩垂眸,慢條斯理把玩著手心裡的白玉戒尺,極長的眼睫掩去他眼底深處危險凌厲的鋒芒。

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姜令檀就已經被那戒尺,震得一顆心七上八下,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她眼尾那顆搖搖欲墜掛在睫毛上的淚珠子,似珍珠輕輕一顫,落在地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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