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里重新翻修,奴家費盡心思整了新奇玩意,正巧帶您過去瞧一瞧。」
她說著,抬手撩起層層疊疊的紗帳,露出暖樓內別有洞天的景象。
姜令檀一點沒有準備,差點就被裡面至極奢華裝飾,晃了眼。
「暖樓」其實是一座極大的圓形八角戲樓,但不同的是暖樓設計巧奪天工,內部自上而下掏空,用粗壯的金絲楠木做梁做柱,整棟樓是一個八卦陣的形狀,內部有八個面,每一面都設有欄杆,精雕細琢令人嘆為觀止。
目之所及玉碗、金杯、象牙筷,就連垂下的絲幔都用金線銀線穿著五彩的玉石瑪瑙珍珠,沒有一處不是極致奢華的。
這樣的地方......
姜令檀只是匆匆打量一眼,心底莫名便生出了一絲膽怯。
她回首,想要找伯仁和程京墨的時候,卻發現一直跟在她身後的侍衛,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都不見了。
抬眸往前看,除了太子殿下隔著衣袖握緊她雪白皓腕的那隻大掌,他走在前邊的身影也被浮雲一樣的輕紗擋著,若隱若現。
一路上由花娘引著,往上走了一層木質樓梯,再走到暖樓最正南面的雅間。
雅間精巧,倚著欄杆的那一面是正向戲台,垂著縹緲輕紗,若不刻意探出身子往外打量,那就是只聽人聲,不見人影。
欄杆很高,姜令檀往下看,她驚奇發現「暖樓」竟是下陷的。
她方才明明是從一樓進去,上了二樓,可現在卻是三樓位置,紙醉金迷、酒肉池林,不知有多少活色生香。
「有趣嗎?」
謝珩抬手,冷白指腹像是要從她微顫的眼睫上擦過,在半空中一頓,不疾不徐移開,掌心撥開垂在她身旁的薄紗。
這地方,恐怕比她書里見的那些青樓酒肆還要過分許多,她是女子,本應不該來這種地方才對。
自小養成的教養和規矩,讓姜令檀想要搖頭否認,但心底又不得不承認,這裡有太多她沒見過的東西,是有趣的。
謝珩得不到她的回答,也不惱,對待能取悅到他的物兒,他要比旁的多些耐心。
姜令檀被他看久了,不得不迎上他的目光。
清俊眉眼,眉心一顆極妖異的小紅痣,明明她知道那紅痣是假的東西,可依舊覺得凜然,以假亂真,就像是他皮肉里生長出來。
仙人美貌,沾染血色,唯獨藏了無邊風月。
這聲音?
姜令檀凌亂的思緒,忽然被下方空靈的鼓點聲打斷,她不由踮起腳尖,垂眸往下看去。
花娘見她好奇,就在一旁笑吟吟解釋:「暖樓重建後,奴家命人把下方戲台掏空了,用數十口大瓷缸填在裡頭」
「這缸是試了千百種法子,用青瓷燒制的,每個瓷缸里,裝了不均等的水,瓷缸上面再鋪上一層極薄的金絲楠木做的板子,每一塊板子又鑲嵌陰陽魚的形狀的金銀,金銀內部中空,灌了好幾層水銀。」
說到這裡,花娘獻寶一樣指著樓下:「奴家讓退思園舞館訓練出來的姑娘,脫了鞋襪,光著白生生的小腳,手腳上再掛以金玲,翩翩起舞時,瓷缸連帶著裡面的水,還有陰陽相對的金銀魚,一起震動。」
「那聲音,是只有人間才能聽上一回的仙樂。」
趁著說話的間隙,樓下陸陸續續有銀鈴聲傳出,層層疊疊的輕紗後面人影晃動,看得並不清晰。
花娘介紹完暖閣,很有眼色行禮,退了下去。
她能憑藉一己之力,加上又是弱女子的身份,讓退思園在梁州立足多年,若沒有一顆剔透玲瓏心觀言察色,自然是不行的。
姜令檀面色還算鎮定,但她微蜷的掌心已經快被汗水濕透了。
一路走來,直到進了「暖樓」她才算是瞧明白了,能進退思園的,恐怕都是極有身份的男子,而跟在每個男子身旁的那些姑娘,要麼是樓里的姐兒,要麼是外面帶進來的。
所以在出發前,太子殿下會再三詢問她願不願意。
所以?
姜令檀心口一悸,她現在的身份是他新尋的「寵兒」嗎?
「想明白了?」
「怕嗎?」璀璨如鎏金似的燈火,映在太子殿下眉心那顆刻意點上去,以假亂真的小紅痣上,他漂亮得驚人的眼尾上挑,瞧不出情緒的墨瞳深邃異常。
怕。
怎麼會不怕,對於那些未知的一切,才是最怕的。
姜令檀唇色白了一分,她還沒來得及深思該如何是好,樓下的鼓點聲越來越急,薄薄的金絲楠木板,震得下面的青瓷缸發出清脆的樂律,落在耳中,心跳不禁加快。
就在這時,暖樓周圍下垂的紗幔,被細到近乎透明的絲線勾著,慢慢往上升,朦朧的薄紗拉開,露出三樓和二樓雅間內形形色色的人。
三樓清幽,每一面只設一個雅間,一共八面。
二樓擁擠,只有屏風隔出小小的空間,那空間最多只能容納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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