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聲音平靜,淺得像是要被天穹落下來的風吹散:「這一切,由不得老師。」
「雍州的仗要開始打了。」
「賀蘭呈一死,西靖必將對南燕出兵。」
「孤不光要把漠北的韃靼、瓦剌部族趕出雁盪山脈,孤還要西靖當年從南燕手中搶回的國土。」
「世家若不為我所用,孤便殺之。」
嚴既清沉著臉,臉上病容漸深,他再也站不穩,踉蹌著想要去推太子的手。
謝珩眉心皺了皺,朝一旁侍衛招手:「把大人扶進去安置休息。」
「蕪菁娘子來了,直接帶人過去。」
「是。」
這個時辰,太陽已無一絲餘光,暗沉沉的夜,像是巨獸的深淵大口,要把一切吞噬殆盡。
謝珩站在原地,也不顧肩上落滿的雪花,面色漠然,記憶卻不受控制回到了永安十三年的雪夜。
那年冬至剛過不久,他又在父皇那遭了責罰,在御書房內足足跪了三個時辰才被宮人攙扶著離開。
晚膳未用,懷裡藏了一株漂亮的玉蘭花,匆匆要送給母后。
可這夜,等待他的卻是自己母后在慈元殿房樑上用白綾吊死自己的畫面。
滿室銀燭,把周遭照得透亮,而皇后如燭光中搖曳的落葉,穿堂風吹來時,她僵冷沒有半點溫度的屍體,隨風輕搖。
那慘白的模樣,像極了被謝珩小心翼翼托著手中跑了一路的玉蘭花。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他千方百計想要得到的,努力想要護住的東西,都永遠不屬於他。
父皇厭惡他,母后痛恨他,他的出生就是罪惡的起源。
他的母后升為司家嫡女,從小與齊家長子定下婚約,卻因他父皇阻撓遲遲未能成婚,直到永安八年,欽天監算出司家必出皇后。
他的母后才被父皇強奪了身子,娶進宮中,成了身份尊貴人人都羨慕的南燕皇后。
謝珩呼吸凝滯,手腳冰涼,像是有無數雙從地獄裡伸出的手,要把他拖下深淵。
就在那排山倒海的暈眩即將把他緊繃的心弦撞爛的時候,肩上忽然一暖,有人走近,清冷的白雪中透著淡淡甜香。
「善善。」謝珩聲音嘶啞。
身後的人,略微遲疑了一下,往前離他更近些:「殿下,雪大夜深,該回去了。」
謝珩漠然抬眸,盯著漆黑的夜,這才反應過,不過是走神而已,他竟怔怔在雪中站了兩個時辰。
臨近亥時,雪深已沒過腳踝。
「善善這是在關心孤,對嗎?」謝珩問。
「是。」姜令檀沒有否認,步子卻小心往後退了退。
謝珩驟然轉身,眼神幽深,目光重重落在她身上,猶如有實質。
宅前掛著幾盞昏黃的燈籠,燈芒幢幢在她身上撒了一層淺淺的光影,他目光一寸寸從她面上掠過,心底的瘋色如同枝葉瘋長,眼下根本容不得她對他有半點疏離。
「這種時候你不該來。」
謝珩雙瞳驟縮,沒有任何猶豫伸手把身前嬌小的身體,狠狠攬進懷中。
他沉溺於這樣香甜的氣息,著迷她柔軟溫暖的身體。
世人皆拋他而去,他唯一能得到擁有的,只有她。
謝珩喘得厲害,雙臂緊收,力氣大得像是要把人揉碎在懷裡。
姜令檀是蒙的,她被抱得快喘不上來。
方才冬夏告訴她,太子在外邊站了一夜,宅中侍衛不敢勸說,伯仁無法也只得來求她。
她那一刻,只想到了他對她的好,雖然因嚴大人的事,她對他還有氣,但也抵不住眾人相求。
可姜令檀沒想到是這樣的,太子就像是溺水之人,滾燙呼吸噴在她細白的側頸上,高大的身體微躬,輕輕顫抖。
她從未見過他這般無助的模樣,就算依舊生氣,也狠不下心把她推開。
深深吸了口氣,努力平靜聲音說:「殿下,你抱疼我了。」
「嗯。」謝珩點頭,卻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姜令檀實在呼吸不過來,她只好輕輕掙扎。
謝珩皺了皺眉頭,終於把力氣放鬆些,下一刻卻是把人打橫抱起:「善善,陪孤一會兒。」
「就一會兒,好不好。」他聲音透著祈求,卻沒有容許她拒絕的餘地。
姜令檀驚呼一聲,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太子用最親昵的姿勢抱在懷裡,厚實的大氅把她密不透風藏在裡邊,鼻息都是他身上的問道,更是一路明目張胆往書房的方向走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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