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於善善而言並不重要,眼下更是防著。」
「孤也許就是那等吃人的洪水猛獸。」
太子這話說出口, 姜令檀心口猛跳,被他這樣看著,她緊張得連繡鞋裡的足尖都繃得緊緊的。
恰好這時候馬車停下。
謝珩率先起身走下馬車, 姜令檀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腳踝,等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站起來。
她有意躲避,覺得以太子的高傲,她三番兩次拒絕他的好意,他總該要生些怒意冷落她才對,可太子卻是自始至終都是性格溫潤的君子。
這會子馬車擋風的棉簾被男人有力的手臂高高挑起,他慢慢俯下身,朝她伸出手:「到了。」
姜令檀不敢與他對視,只得輕輕垂下眼帘,掩去眼中情緒。
但因為他離得近,她依舊能清晰地聞到他身上迦楠香的味道,馬車外侍衛都看著裡面的動靜,她就算再想避,也不可能當著下眾人駁了太子的臉面。
只能伸手放在他寬大的掌心中,聲音柔軟說:「謝謝殿下。」
「嗯。」謝珩微微眯眼,唇角笑容不變。
姜令檀提著裙擺一角走下馬車,外邊風大,有一片雪花恰好沾在她睫毛上,她眨了眨眼,恰好伸手去拂眼睫上的雪花的動作,掙開被太子緊緊握著的手心。
那模樣簡直避他如洪水猛獸,謝珩蹙了蹙眉,目光稍稍凝了一瞬,也不說話。
「姑娘。」
「老奴給姑娘請安。」
風雪中,姜令檀看著突然出現在玉京的常媽媽,她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直到常媽媽由丫鬟扶著上前請安,蒼老的聲音是掩飾不去的疲憊:「老奴給殿下請安。」
常媽媽掙開丫鬟的手朝謝珩跪了下去。
姜令檀看看跪在地上的常媽媽,又看向居高臨下太子,張了張嘴聲音顫慄:「常媽媽不是在玉京,怎麼來了雍州。」
「免禮。」謝珩朝丫鬟揮了揮手。
立馬有人上前,小心把跪在雪地里的常
媽媽攙扶起來。
常媽媽謝恩後,才輕輕拉姜令檀的手,小聲解釋:「殿下說姑娘準備留在雍州,擔心姑娘獨自一人,小丫鬟不夠穩住,宅子裡也必須有個主事的人,所以才把老奴接來雍州。」
「常媽媽昨日夜裡到的。」謝珩鳳眸微沈,望向她。
姜令檀緊緊握著常媽媽的手,從未有過狼狽不堪去看他。
她眼中生出愧疚之色,另一隻手輕顫握著袖緣。
方才回來路上,在馬車裡他不是沒有提示她想過,著急接她回宅子的原因。
可那時候,她心裡眼裡全都是對他的防備,何曾深想他著急接她回來,不過是給她驚喜罷了。
一個成全她留在雍州的驚喜。
姜令檀一顆心,在這瞬間軟了大半。
只是她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太子朝吉喜淡淡吩咐:「雪大,扶姑娘回去。」
「是。」吉喜趕忙應下。
姜令檀紅著臉頰,紅唇緊緊抿著,在轉身前她忽然走到太子身前行禮:「謝謝殿下的心意。」
謝珩點了下頭,伸手撫平她鬢角一縷翹起的髮絲,沒有出聲,眼中卻是有一閃而過的失望之色。
回到屋中。
姜令檀解開披風上的系帶,接過吉喜遞來的熱毛巾擦手,緊張看著常媽媽:「這一路可會辛苦?」
常媽媽哪裡敢說一句辛苦,她只覺得惶恐不安。
她本在玉京的溫泉莊子裡養身體,連夜接了太子派人吩咐的消息,半刻都沒有耽擱就被帶上了馬車趕往雍州。
這一路上,馬車速度快得像是要飛起來,白天夜裡除了三餐外,就沒有停下來休息的時候。
太子應該是知曉她年歲大身子骨受不得這樣的勞累,馬車裡被褥足足鋪了三四層,還跟著兩個醫術極好的郎中,每日三餐,補藥是像不要錢一樣的熬出來命她喝下。
單單是含在口裡,切成片的百年老參,常媽媽都足足用了一根。
所以常媽媽就算日夜不停趕路,被顛簸得身體都快散架了,她出現在姜令檀面前的時候,除了神色不可避免的疲憊外,雙頰紅潤連帶頭髮絲瞧著都黑了許多,那身體健朗的程度簡直是比出玉京時還好。
常媽媽有苦說不出,更不敢肆意說半句太子的不好,只能拉著自家姑娘的手笑著道:「路上一切都好,殿下細心,奴婢並沒有受累的地方。」
「奴婢在玉京日日念著姑娘,能來雍州最好不過。」
說到這裡,常媽媽聲音頓了頓,謹慎問:「只是,太子殿下當真願意姑娘留在雍州?」
姜令檀也從未料到在太子說了那樣的話後,會輕易允諾她留在雍州。
可這些日來,無論是派人給姜三夫人送信,還是把常媽媽接到雍州,就算剛剛馬車了她誤會了他的好意,太子都不曾真正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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