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丫鬟喉嚨里發出尖銳的嘶鳴,扣住她肩膀的手在瞬間鬆開,急急伸手去擋。
在這千鈞一髮時刻,吉喜推開施故淵,手心裡握著的弓弩,朝丫鬟面中射去。
丫鬟偏頭躲過要害,空出來的手緊緊扯住姜令檀散落下來的發尾,五指如尖銳鉤。
倉促間,姜令檀扯著頭髮,正要狠心砍斷髮絲。
在這電光石火間,一隻霜白的手掌從側旁探進來,他緊緊握住她纖細的手腕。
「善善。」
「閉眼。」
姜令檀看到男人高大的身影擋在她身前,長劍在風雪中划過冷厲的弧度。
『咔嚓』一聲,鮮血飛濺。
丫鬟緊緊攥住她發尾的手,被他連著手腕齊根砍下,刀尖削過骨頭,發出令人膽寒的摩擦。
姜令檀只覺得眼前一黑,被男人捂住了眼睛。
他聲音壓著,山雨欲來:「對不起,是孤來遲。」
「伯仁。」
「把刺客的腦袋砍下來。」謝珩看也沒往身後看一眼,抿著唇,俯身把渾身是血的姜令檀打橫抱起來,粗糲掌心輕輕從她泛著冷汗的額心撫過。
「有沒有受傷?」
姜令檀像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知道害怕一樣,她身體不受控制顫著,卻倔強得一聲不吭。
謝珩沒有再問,只是脫下身上溫暖的大氅把她整個人包進去:「我們回去。」
姜令檀緊緊閉著眼睛,過了許久她才找回聲音:「殿下與武陵侯接親,可有遇襲?」
謝珩眸底神色漸漸變得銳利,這門親事從一開始就是應淮序提出,然後一步步算計好的。
應淮序以聯姻為局,華安郡主則是這次的『餌』,步步鋪陳只是為了活捉西靖太子賀蘭歧。
所以應淮序與陸聽瀾成婚這一日。
漠北的韃靼、瓦剌部落暗中與西靖合作,派出小股騎兵從雁盪山防線進入雍州,準備趁著主帥不在,邊營防弱,趁夜襲擊。
只要戰爭爆發,應淮序自然不可能留在侯府。
這也是賀蘭歧和壽安合作的理由,他們一行人隱藏身份從兩國相鄰的雁盪山脈進入雍州。
壽安不顧一切,是為見應淮序一面,賀蘭歧這個瘋子表面上看,只是為了乘亂殺掉陸聽瀾,毀了陸應兩姓合盟的約定。
謝珩和應淮序算計所有人的心思,就等賀蘭歧上鉤,勢必要把他屠殺在雁盪山腳下。
一切都是按照預想中的方向進行,漠北騎兵被姜三爺帶人埋伏絞殺在雁盪山與漠北交界的烏鞘嶺山崖下,壽安公主繞過雁盪山時,伯仁帶著暗衛營侍衛把她堵在半路。
唯一的意外,就是他們一開始的目標,西靖太子賀蘭歧消失了。
所有人以為賀蘭歧的目的應該是華安郡主,卻沒想到他竟然盯上被太子千方百計護著的姜令檀。
漠北的騎兵成了賀蘭歧進入雍州腹地的祭品,壽安公主同樣是他這次的墊腳石。
唯一讓賀蘭歧覺得可惜的是。
南燕的太子比他想像中更在意那個叫做姜令檀的女人,竟然不惜把自己身邊大部分暗衛死士都調到將軍府。
整個將軍府內松外緊,護得猶如鐵桶,別說是裡應外合的人,恐怕連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這就是為什麼賀蘭歧就算舍了他一直安插在雍州,足足花費近十年才養出來的『不死衛』,也未能如願把人掠走。
第89章「殿下,我怕。」……
謝珩想到剛才的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仍然心有餘悸。
他看著她慘白的小臉,微沉眼瞳里抑著凜冽的殺意,最終被他一點點壓下去:「郡主那邊有人護著, 你不用擔心。」
姜令檀身上都是血污,被大氅裹住,身子蜷縮成一團著靠在他懷裡, 聞言也只是輕輕點了下腦袋。
只要陸聽瀾有人護著就行, 她只是擔心那些刺客不止一個目標, 想必以武陵侯的身手,定能護下自己的新婚妻子。
馬車速度很快, 自然免不了顛簸, 連帶著她的身體也跟著晃了晃。
掌心緊緊攥住他寬大的袖擺, 指尖泛白。
整個人渾渾噩噩想索取更多的溫暖,顧不得太多只能把臉埋進去,貼在他胸膛,大口大口呼吸, 好像這樣能帶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姜令檀閉著眼,露在大氅外一截脖子蔓延著一大片青紫傷痕,是她被劫持時為了讓刺客分心,給吉喜和施故淵爭取時間用玉簪刺狠狠出來的,皮膚正中間紅豆大小的一粒血痂,鮮紅刺目。
好在玉簪的尾端被磨得很鈍,並不鋒利。
不然以她用盡全身力氣一刺,不可能只是淺淺扎破一層表皮。
謝珩死死盯著那雪白脖頸上一點血痂, 緩緩眯起眼睛。
他根本不敢想,當初她及笄他送她簪子時,不過是覺得她一貫嬌氣, 怕玉簪尖銳傷了她的手,便刻意磨得鈍一些。
這一刻,他無一不慶幸,之前那點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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