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仁接了消息,略微一猶豫還是咬牙去了內院。
屋裡燈未熄,有影子透過一扇鏤空的烏梨木雕花屏風, 落在明淨的琉璃玻璃窗上,映出朦朧清淺的淡痕。
「主子。」
「華安郡主派人送來消息。」
伯仁單膝跪地,半個身體都隱匿在側旁廊柱高大的暗影下, 如同一縷幽魂。
深冬, 夜裡的風颳在人臉上, 如同刀子,『吱呀』一聲, 薄而瑩澈的琉璃窗被一隻修長骨節優美的手給輕輕推開一條縫隙。
「說。」
他聲音刻意壓低了, 融在即將破曉的天光里, 清冷端方,自有一股令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伯仁不敢抬頭,把聲音壓得更低。
「賀蘭太子夜探武陵侯府被華安郡主刺傷出逃,屬下已經派人進城圍堵。」
「請主子吩咐。」
謝珩抬起頭,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淡漠,玉色後頸落在碎金般的燈影下,白月色直裰松松垮垮穿在身上,滿身清冽。
「無需請示。」他聲音一頓,眼底似有病態的冷色閃過。
「直接殺了。」
「是,屬下這就去辦。」
「只是還有一事。」伯仁暗吸一口氣,面露猶豫之色。
謝珩長指落在懷中少女白膩的臉頰上,從纖長的眼睫到挺翹的鼻尖, 最後頓在那如花瓣一樣的紅唇上。
「若與壽安有關,但說無妨。」
能讓伯仁難以開口的事,他八成猜到與壽安有關。
果不其然, 屋外的說話聲聽著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乾巴巴的說:「今日夜裡施小侯爺帶人前往古北口營救壽安公主。」
「公主、公主雖然被救下,可已經在半道上被瓦剌部騎兵折辱身子,失了......失了清白,公主後來以死相逼,一定要見武陵侯一面,施小侯爺無法只能帶壽安公主去武陵侯府。」
伯仁抖著聲音把話說完,他根本無法想像金尊玉貴前往西靖和親的公主,因『情』一字,寧願以自己的清白和性命作為賭注,也要毀了武陵侯與華安郡主的婚事。
公主被人折辱,這事要是傳出去。
不光是西靖賀蘭氏,恐怕連南燕都容不下她。
人在年少無知的時候犯錯,也許還能有長輩護著,可公主已經出嫁,成了賀蘭皇室的小王妃,這樣的錯事,損人不利己。
「應淮序有見她?」謝珩輕聲問。
伯仁神色微凜:「回主子,武陵侯聽聞公主受辱第一時間吩咐施小侯爺想辦法把消息壓下去,但並沒有與公主見面。」
「公主由施小侯爺強行送回西靖。」
「武陵侯今夜得主子的命令,已經帶兵前往雍州南營截殺漠北騎兵。」
謝珩靜靜聽著,然後伸手扯了暖榻上放著的羊絨薄毯,往琉璃窗的縫隙里擋了擋:「壽安的事就按照應淮序的意思辦,再派人警告她,下回再使手段把心思打到孤的善善身上,日後就算西靖容得她,孤也容不得她放肆。」
「是。」
「屬下明白。」
伯仁頭抬起來又垂下去,朝琉璃窗下行了禮趕忙躬身退下去。
姜令檀縮在謝珩懷裡安靜睡著,耳邊模模糊糊有很輕的說話聲,只見她纖長濃黑的羽睫一顫,已經有要醒來的跡象。
「天色還早。」
「再睡會兒。」謝珩把人圈在懷裡,掌心輕輕蓋在她眼睛上,擋去鎏銀明燈透過藕荷色暗織榴花帶子落下的微光,聲音溫柔哄道。
「嗚。」她可能是覺得不太舒服,身子輕輕扭動,喉嚨里發出貓兒似的囈語聲。
冬日,地龍燒得暖。
姜令檀縮在謝珩懷裡,眼睫濕漉漉的看似要掙扎著從夢中醒來,結果又被男人低沉的聲音哄著,一點點軟了身體,再次陷入夢鄉。
他只穿了薄薄的單衣,可身上溫度滾燙,她睡著後反而沒了防心,柔軟的身子緊緊貼著他胸腹,衾被下炙熱更盛,形同無法發泄的火爐。
直到天色大亮前,謝珩幾乎沒怎麼合過眼,她的睡相與她平日表現出的乖順性子實在不同。
許是夜裡冷,又是睡在外間的暖榻上不如裡間的被褥柔軟,她睡沉後就一個勁兒地往他懷裡鑽,那雙手也不老實,總能尋了他身上最暖和的地方摸去。
柔軟的掌心隔著褻褲貼在他那樣敏感的地方,她明明什麼都不懂,卻把他那裡當做湯婆子心安理得暖著。
被她這樣纏著,對他依賴,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他是喜歡她這樣的。
她應該慢慢適應著接受他,無論是心理上還是往後身體上,她實在太小了,無論是哪裡他都怕她會受不住。
姜令檀這一覺睡到近巳一刻時才醒,睡眼迷濛,思緒還有些混亂。
眼睛還沒睜開,就軟著嗓音朝外邊喊:「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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