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
「老師以身為餌,稍有差池便是萬丈深淵。」
姜令檀一愣,半晌才意識到什麼,猛然仰起頭,聲音發顫:「是因為有了證據,但尋不到齊氏的印章嗎?」
她冰涼指尖曲了曲,緊緊握住腰間的荷包,只要太子點頭承認,她必將果斷把東西交出去。
齊家的劫難,沒有讓外人抗的理由,就算嚴大人年少時師承齊氏,但家族滅亡,因果也消,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不相干的人出事,也無法心安理得享受這樣的結果。
然而謝珩只是慢慢俯下身,滾熱的鼻息落在她眉心上,用那種既清又冷的嗓音不疾不徐說:「就算有了印章,大抵也是無濟於事。」
「生與死都是老師的歸宿,孤做不了什麼。」
「父皇的刀要落在誰身上不需要理由,就像十七年前齊氏三百六七口人無一倖存,除了四姓合謀外,無非是天子顏面。」
天色漸暗了,周遭點了燈,有光落在姜令檀腳邊,將她本就瘦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顏面?」她聲音顫抖想到了陸聽瀾白天才說過的話。
太子生母,已經病逝的司皇后娘娘曾和齊家嫡次子齊凌州定下過親事,青梅竹馬長大的兩人,結果在齊凌州戰死雍州的次月,司家嫡女入宮為後。
姜令檀臉上瞬間沒了血色,雖然覺得荒謬,但又像窺探到了真相的邊緣,喉嚨乾澀,剩下的話說不出口。
謝珩在這一刻笑了,是那種快意並不想掩飾的嘲弄,他微微頷首:「沒錯,就是善善想得這樣。」
「父皇強迫孤的母親入宮。」
「孤就是生活在皇宮裡,骯髒不被期待的皇子,偏偏那個男人從我出生的那一日,便立孤為太子。」
姜令檀倒吸一口涼氣,往後踉蹌退了一步。
陡然間,她的手腕被男人緊緊握住:「善善在怕什麼?」
「老師以身入局,他從未想過要全身而退,玉京若不天翻地覆,又如何能將骨肉生瘡的罪惡清理乾淨。」
謝珩抬手,用力壓住她的側腰,狠狠地把人揉進懷裡:「你想要什麼,只管求孤。」
姜令檀覺得痛,更覺得冷,她被他摁在胸膛里,緊得喘不上氣。
「我……」
話還沒說完,暗影中有比影子更悄無聲息的人走出來:「主子,司大姑娘跪在外邊求見?」
謝珩冷笑一聲,看了一眼靠在懷中眼睫微顫的姑娘。
「攔下。」
「是。」
姜令檀暗暗鬆了口氣,她和太子這樣的關係,她並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
可她這口氣才送完不久,小小的禪房院子外傳來一陣略微有些凌亂的腳步聲。
她心頭猛跳,沒來由想要躲,但後腰被男人緊緊禁錮住。
「太子哥哥。」壽安人還未進來,聲音已經遠遠傳了過來。
禪院的門被人由外朝里推開,最先進來的自然是從西靖歸京的壽安公主。
壽安一愣,想必也未料到姜令檀在,她臉上好不容易表現出來的端莊膽小有剎那的扭曲,嘴角微微一翹朝身後看了眼。
「司姐姐愣著做什麼,還不進來給太子哥哥請安?」壽安撫摸著略微顯懷的孕肚,兩頰消瘦,眼下透著青影,就算塗了厚重的脂粉也當不了她的疲憊。
司馥嫣根本就想不到太子的禪院裡還有別人,而且那個人是從一開始就從未被她放在心上的長寧侯府十一姑娘。
她只覺得一股鋪天蓋地的冷意湧來,踉蹌一下面前站穩,心臟如同有一隻手死死地掐緊,喘不上氣,更多的是震驚和不安。
姜令檀先是驚訝,然後很快鎮定下來,她悄悄掙開太子握住她手腕的掌心,自然無比往後退了一步,站在謝珩身後。
那個位置很微妙,像極了玉京城裡那些恩愛夫妻站的位置,就像她早已成了他的妻子,理所應該與他同進同出。
「太子……表哥……」司馥嫣哽咽一聲,垂下眼帘朝謝珩跪了下去。
她像是折斷的柳枝,沒了往日迎風搖曳的驕傲,未語淚先流:「表哥,求求表哥救救祖父。」
「因為嚴大人莫名其妙的罪證,今日朝堂祖父吐血病危。」
「然而陛下只叫御醫把祖父送回家中,輔國公府如今受盡罵名,卻無法辯解。」
「嚴大人,嚴大人……他寧願跪死在朝前,也要回了輔國公府百年的名聲。」
謝珩靜靜聽著,然後平靜問:「嗯,然後呢?」
司馥嫣愕然抬起頭,不可思議:「祖父快死了,表哥難道也依舊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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