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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令檀愣愣站著,跑得發燙的手腳逐漸變得冰涼:「是真的嗎?」

謝珩笑了:「孤說是真的,那自然就是真的,就像十多年前父皇給齊家定罪那樣。」

這一刻,姜令檀心口密密麻麻的酸澀一時間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張了張嘴,想繼續問什麼卻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那司貴妃娘娘?」

謝珩收回手,往後退開半步:「不知者無罪。」

「父皇念在壽安剛落胎不久是份上,允了司貴妃在床前照顧,暫時並未定罪。」

究竟是照顧還是噁心。

姜令檀無法想像壽安恨司家恨自己的生母,而這樣難受的時候,每每睜眼床榻邊端茶倒水的全都是她恨的人。

想到那樣的畫面,她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齊家的事還不算塵埃落定,可她卻突兀地覺得嘲諷。

當年齊氏也是玉京鼎盛的世家大族,說敗落便敗落,而眼下的輔國公府同樣如此,雖說其中大部分的原因是罪有應得,但依舊讓人唏噓。

她指腹撫過沾滿冷汗的手心,想了想還是問:「輔國公府是人會像當年齊氏一樣嗎?」

問這話的時候,姜令檀的眼睛睜得很圓,澄澈乾淨。

謝珩呼吸卻莫名一頓,嘴角嘲弄地勾起一絲:「不會。」

姜令檀遙遙望著窗外的春景:「殿下是怎麼想的?」

「孤怎麼想?」

謝珩好似想要嘲弄一聲,又被他生生忍下,覆著薄繭的指尖幾乎把桌面上的書冊折皺了:「該死的自然會死,苟活的自然苟活。」

「昨夜司家嫡女連夜進宮跪在父皇的御書房前。」

「若孤所料不錯,日後宮中該要多一個小司妃了。」

姜令檀聞言不敢相信驚呼一聲:「怎麼可能?」

謝珩反問:「怎麼不能?」

「司貴妃老了,司大姑娘正是鮮嫩的年歲。」

「父皇想念母后,自然要有替代品,只要他活著,司家只要能尋出更為適合的替代品,總能苟活一段時日。」

姜令檀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她一口氣憋在胸膛,

想到昨夜宮中太子和天子之間的對話,她從零星的故事中探究到,太子和天子的關係並不融洽。

卻沒想到這樣的冷漠疏離。

該說的話說完了,書房內一時間靜默無言。

姜令檀站久了腿有些酸麻,她捏了捏指尖,正準備開口告退。

謝珩卻突然往前邁了一步:「善善,別走,陪陪孤。」

他一向能猜到她想要什麼,她習慣性想要拒絕他,他卻不依不饒往前邁了一大步,伸手摟住她纖細的腰肢,聲音又低沉又喑啞。

「別走。」

「陪陪我。」

「好。」姜令檀心軟,沒忍住鬆口。

「去走走?」謝珩問。

「好。」姜令檀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書樓,穿過廊廡,當微風拂面時,他們同時聞到了夏的氣息。

四周靜悄悄的,姜令檀朝池塘走進,放眼望去生機勃勃。

「殿下甘心嗎?」她忽然問。

謝珩笑答:「不甘心,孤從未甘心過。」

第129章滋味-甜苦

兩人沿著荷池慢慢地繞圈, 姜令檀步子慢,謝珩也不催,就這樣一前一後走著。

直到午後, 太陽升高,空氣漸漸熱起來池面零星幾處冒尖兒的荷葉,混著濕潤的空氣纏成了繾綣的情愫。

姜令檀走在前頭, 她輕輕地喘息著, 被緊緊握住的手心漸漸放棄掙扎。

「老師出獄, 不久之後齊氏會洗清冤屈。」

「善善所求所願,皆成所想。」

謝珩忽然停下腳步, 眼眸微抬, 握住那軟綿綿指尖的掌心一點點鬆了力氣, 他一貫清冽的嗓音難得低沉:「還走嗎?」

姜令檀額心出了汗,像浮著一片晶瑩剔透的光,她也跟著停了下來,目光卻不敢回看, 只輕輕柔柔落在池子中間的荷葉尖兒上:「我想想。」

她不確定,但心底的信念的確被他動搖了,這麼長時間的相處,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他為她做過的一樁樁一件件事,她都牢牢地記在心底。

這麼些年,能這樣對她好的人實在是少得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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