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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謙比她的謹兒還小上五個月,但因是同年而生,兩人四歲時幾乎是前後腳入耕拙軒蒙學的。

他雖比李謹小,可無論是學步還是開口說話卻都比李謹早些。

裴芸看著李謹而今懼怕她的模樣,不禁想起他兩歲前,也曾黏在她這個母親身側,一步也不願離開。

彼時裴芸也的的確確嬌寵著她這第一個孩子,直到有一回宮宴之上,忽有一家貴婦,驀然笑著將這兩個年歲相仿的皇孫放在一起比較,大抵道她太過溺愛,才至于謹兒到了近兩歲仍走得有些跌跌撞撞,且看起來過於依賴母親,總伸手想著要抱,不似李謙那般走得穩穩噹噹,還知去尋旁人的孩童一道玩耍。

那貴婦名義上也算是長輩,且向來仗著年歲大說話不客氣,加之她家是京中大族,瞧不上她裴芸的家世出身,便以教訓的口氣明里暗裡說了些「慈母多敗兒」的話。

裴芸被當眾下了臉面,本就難堪,偶一抬眸,便見她那先皇后婆母端坐在那廂靜靜看著她,秀眉微蹙,一言不發。

她便有些心下發虛,既窘迫又害怕,那時的她原就因著旁人看低而處處束手束腳,唯恐生出什麼紕漏,遭了笑話,甚至牽連到裴家的名聲,故而宮宴散後,回去的路上,她便不顧謹兒的哭鬧,執意讓他自己走,也不許旁人抱他,誓必要改了他總黏著自己的毛病。

她也是初為人母,不知如何教養孩子,其實心下也怕了那句「愛母誤子」,便也學著板起臉,肅色對待謹兒,從禮儀起居到學業功課,處處嚴苛,不教他落於人後,尤其是不落二皇孫李謙之後。

她不想讓她的孩子因著她無端受人數落,希望他出類拔萃,受盡讚許,其中或也有著她的幾分不甘,亦存有想以此證明自己,揚眉吐氣,不教任何人輕看的心思。

只後來,那般心思隨著年月愈發膨脹扭曲,她對謹兒的嚴苛也漸漸變了味兒。

裴芸強壓下心底苦澀,笑著道:「我們謹兒向來聰慧,功課上自是不會差,可母妃並非想問這些,只想著你畢竟還小,而今正是愛睡的時候,先頭要求你早起一炷香溫習功課,似是有些過了,就想親口告訴你,往後每日你可再多睡一炷香的工夫。」

到底是孩子,心思哪裡藏得住,李謹霎時喜形於色,但轉瞬卻又斂了笑,一臉認真地搖了搖頭,信誓旦旦道:「母妃之前的決定甚好,所謂『黑髮不知勤學早,白首方悔讀書遲』,兒子並不覺困累,是兒子自己想早起的。」

裴芸看著他黑著眼圈,分明倦意叢生,還要應付她說這般子話,只想一巴掌呼在自己臉上。她當真是造孽,才會讓謹兒壓根不信她這個母親真心實意的關懷,而誤以為她是在試探於他。

她知她的謹兒恐一時間很難再信她,想了想,只得道:「母妃之所以讓你多睡一會兒,便是聽說你這個年歲,若睡不足,恐對身子不益,就怕屆時累出病來,得不償失;再者,夜間好眠,日間方可精力充沛,自也能更專注聽先生授課不是。」

李謹登時恍然大悟。果然,他母妃改變主意,只是為著他的學業罷了。

「母妃說的是。」他心下雖隱隱有丁點失落,但還是恭順道,「兒子遵命。」

裴芸含笑眨了眨眼,「時候不早,快些去耕拙軒吧。」

李謹應聲,臨走前又偷著抬眸看了一眼,只覺母妃今日格外和顏悅色。出琳琅殿時,他步子都輕快了幾分,心下還想,要是他母妃每日都似今日這般溫柔便好了。

此時,坐在殿中的裴芸遙遙看著兒子逐漸消失的背影,笑意卻是淡了。

看來,是她想得太簡單了些。

畢竟過了好幾年,他們母子的罅隙已深,終究不是一朝一夕便能修復的。

她低嘆了口氣。

罷了,來日方長,至少一切還來得及。

第4章

因著生產時傷了身子,再之又是寒冬臘月,尚在月子裡的裴芸出不得門,便只能窩在她的琳琅殿,每日逗逗諶兒,又時常召李謹來說話。

熬著熬著,總算是將月子熬過去了。

諶兒的滿月宴如前世那般並未操辦,因得北邊雪害嚴重,民不聊生,故而她那皇帝公爹也勒令宮中縮衣節食,不得鋪張,裴芸便自請免了這滿月禮。

和前世想法一樣,一來,她身子還未好全,確實操勞不動,再加上如今這境況,恐也不能大操大辦,索性她主動提起此事,順勢博了她那皇帝公爹對東宮的好感。

最重要的是,她知曉,此番雖沒了這滿月禮,但她那皇帝公爹會承諾,在諶兒百晬時彌補於他。

既如此,便也不算是虧了諶兒。

而一切,卻也如前世那般發展。

滿月禮雖沒了,但宮裡宮外各家送來的賀禮紛至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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