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百晬宴那日,蕊兒對她的出言不遜,又想起前不久隨她回國公府那次,裴老夫人對她的冷臉訓斥。
或許,在他不在場時,她也曾若那般被欺負過數次,卻從未同他哭訴過半句。
他攥緊了拳。
是他疏忽了……
「除此之外,可還有旁的?」
見誠王眼神閃避,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李長曄道:「儘管說便是。」
他今日叫他來,就是想著與其浪費時間做無用功,不如徹底了解一番,才好解決他與裴氏之間的問題。
「確還有一點,只這事多少隱秘些……」誠王清了清嗓子,聲兒都低了幾分,「那便是……夫妻之事。」
他硬著頭皮道:「夫君長期冷落妻子,妻子獨守空閨,難免心下寂寞。抑或是夫君太過粗魯,不懂憐香惜玉……」
雖得面對的是自己的兄長,可誠王麵皮再厚,也實在無法坦坦蕩蕩地談論這些閨房之事。
他如坐針氈,言至此,臊紅著一張臉跳起來,「三哥若想了解這些個事,可以瞧瞧臣弟當年送你的新婚賀禮。」
言至此,他忙改口,「不,是給你的友人瞧瞧,臣弟府上尚還有些事,這便告辭了。」
他步子極快,可臨至門前,復又折首看來,「三哥放心,那可是臣弟當年費了好一番工夫自民間搜羅來的好東西,縱然過了那麼多年,也不會過時。」
說罷,也不待李長曄有所反應,逃也似的推門而出。
可行在出宮的路上,誠王突然想起,興許他當年送的賀禮早便不在了。
畢竟他三哥性子怪異又無趣,該曉事的年紀卻拒了先皇后替他安排的宮女,甚至連負責教習那事兒的內官都遣走了,只一門心思沉浸在課業中。
他給的那東西,他大抵早因覺得不正經命人給扔了吧。
然提議他也給了,唯有幫到此處,剩下的只能靠他三哥自己了。
誠王揚了揚眉,加快了步伐。
他今日回去得遲,想來他家沅兒定會在府門前等他,她那嬌弱的身子,哪禁得住寒風,他得快些回去才行。
澄華殿那廂,李長曄遲疑著幾度放落手中的筆,末了,還是將視線落在了東面的博古架上。
他站起身,抬手取下擱在架子最頂上的一個暗紅錦盒。
當初收到此物,再看小四那渾小子一臉意味深長的笑,便知怕不是什么正經玩意兒。
小四十六歲便被封誠王,出宮建府,或是年歲小,甫一擺脫了高貴妃的管束,就如同出籠的鳥兒,同京城那些紈絝子弟整日打馬遊街,遊手好閒。
後被高貴妃得知,一怒之下,將他送進京郊佛寺吃齋祈福,修身養性了半年,方才學了乖。
這物,李長曄其實當初翻開草草看了一眼,因得常祿入內,便飛快闔上順手擱在了此處,若非今日小四提醒,他幾乎忘卻了此事。
他從來覺得,夫妻敦倫,無非那些,又有甚好學的。
可想起誠王所言,又憶起這月與裴氏頭一次合房時,她吃痛的表情,李長曄還是緩緩掀開了紙頁。
且看看,也無妨。
書冊之始,是序言,談論則是男女之事,陰陽調和,剛柔並濟,需得默契配合。
前頭那些文字,李長曄將將還能看得進去,直至翻至十數頁,一副描畫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避火圖驟然映入眼帘。
只呆滯了一瞬,李長曄幾乎是飛快闔上了書冊,眉頭鎖緊。
滿腦子都是八個字。
不堪入目,成何體統!
他將書冊放入錦盒,欲擱回原處,然轉念似是想起什麼,伸出去的手又緩緩收了回來。
此時東宮另一頭。
裴芸在琳琅殿等了大半日,都未見李姝棠前來。
可分明前一日,她才差宮女來傳話,道她今日會來幫她一起繡諶兒的小衣裳。
裴芸想著她或是有事耽擱了,可直到諶兒睡了晌覺起來,仍不見李姝棠身影,她不禁有些擔心,便派書硯去她寢宮瞧瞧。
書硯應聲離開,可還未走遠,裴芸就聽得她喚了一聲「二公主殿下」。
那聲兒格外驚慌,裴芸心下一咯噔,忍不住起身去看。
李姝棠正站在院中,神色委屈落寞。
她手中攥著一盞海棠花燈,應是在元宵燈會上買的那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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