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夫問了兩句,便挑眉道:「小事,服幾貼藥便能好了。」
他話畢,竟直接轉向雍王,在眾人猝不及防間問道:「你這腿可也要治?」
裴芸等人俱是一驚,他們本想著慢慢來,大不了等這孫大夫治療裴栩安有了成效,才好藉此勸說雍王,不曾想這位孫大夫竟如此心直口快。
廳內響起一聲嗤笑,雍王冷眼看著裴栩安,「鎮國公,你們今日請本王來參宴,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便是為此嗎?」
他說罷,沉下臉,便支撐著起身欲坐上推椅離開。
「王爺。」 烏蘭公主攔住他,祈求道,「您便讓大夫看看吧,好與不好總要試過了才能知道。」
雍王被阻著復又坐回了椅上,這種連行動都不能自主的無力令他憤怒之餘,只剩深深的絕望,他面露自嘲,「不必試了,本王這腿早已廢了,都是徒勞罷了。」
這十餘年間,他早已試過無數次,可每次迎來的都是那些大夫的嘆息與那句「草民無能」。
老天都宣判了他的結局,他又掙扎什麼呢。
「王爺這腿,若再耽誤一年,恐就真徹底廢了,可由草民診治,不出三月,定能令王爺重新穩穩噹噹地站起來。」
雍王聞言笑了一聲,盯著孫大夫道:「說能治好本王這腿的人無數,可你大抵是裡頭口氣最大的。」
「能治便是好事。」烏蘭公主蹲在雍王面前,「就算是臣妾求您,最後一次,再試最後一次就好。」
李長曄始終坐在一側沉默不言,打裴芸帶人進來,他就隱隱猜到了什麼。
昨兒裴芸同他說,要來國公府參宴,他自然不會不同意,可沒想到他今日突發奇想想來看看,才發現他們計劃了一切,只他一人不知曉。
他本以為他多少走進了她心裡,到頭來還是被她排除在外。
他心下百味雜陳,但還是啟唇,淡淡道:「十六叔就不想有朝一日再奏請父皇,允你上陣殺敵嗎?」
雍王將袖中的手握緊成拳。
此言對雍王的誘惑力有多大,只有他自己知曉。
今日見著昔日部下,他們哭著看著他的模樣使他極度厭煩,不該如此,他李宥本披堅執銳,應坐在馬背上疾馳,橫掃千軍,收穫他們尊崇敬仰的目光,而非同情。
同情他一朝跌落,成了個徹徹底底,連他那前王妃都敢肆意羞辱他的廢人。
見雍王似有動搖,烏蘭公主繼續道:「王爺,您不是說,將來還要去玉琊,教訓那些曾欺負過臣妾的人嗎?臣妾還等著呢……」
看著那雙濕漉漉,清澈若一泓泉水的眼眸,雍王心下微動。
他的確說過,也很後悔當初一時口快說出了那樣一句話。
當初他皇兄將玉琊送來和親的公主嫁給他時,他以為這定又是個打心底瞧不起他的女子,可不想,竟是這麼好,是比天山雪水還要乾淨純潔的小姑娘,純潔地令他都不敢用這幅殘廢的身子輕易玷污她。
若他雙腿完好,定然帶她在廣闊無垠的草原上飛馳,享受山風拂面,他亦會用累累戰功予她一世富貴榮華。
讓她再不被父親和族人瞧不起。
可惜他只是個殘廢。
但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本王這腿,若是治療,多久能看到成效?」他看向孫大夫。
「七日便可。」孫大夫毫無畏懼道,「在座的各位貴人都聽見了,草民今日若是扯謊,便是砸了自己的招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這般言語,這般魄力,都令裴芸有些佩服這位孫大夫了。
雍王默了默,終是點頭道:「好,本王再試最後一次。」
廳內眾人聞言皆鬆了一口氣。
「那就先讓草民好生查看一番王爺的傷勢。四兒,取藥箱來。」
那叫四兒的少年忙答應著,可不似孫大夫這般淡然,或是意識到這滿屋子都是什麼人物,一時嚇得腿都軟了,走了兩步,竟平地摔了一跤,將藥箱都摔開了蓋兒,裡頭的東西掉落出來。
見少年慌亂不已的模樣,裴芸俯身撿起她腳邊的脈枕,遞給那叫四兒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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