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芸得到消息後,疾步回了寢殿,太子是被人抬回來的,左邊額角被磕破,即便已纏上了乾淨的布條,仍是在不住滲著血。
太醫正在替太子診脈,裴芸坐在榻邊,秀眉緊蹙,不知太子怎就忽然墜了馬,前世分明沒有這樁事啊。
可再一想,前世她那皇帝公爹也沒一時興起來行宮狩獵,畢竟那時,諶兒才因疫疾夭折,他又何來的心情遊玩。
太醫收回搭在太子脈搏上的手,躬身稟道:「回太子妃,太子殿下脈象平穩,當並無大礙,這額頭上的也只是皮外傷,待殿下醒了,服幾貼藥便無事了。」
慶貞帝身邊的方徙亦候在一旁,聞言道:「如此便好,那奴才這就回去稟報陛下。」
裴芸頷首,轉頭看向床榻上的太子,也不知是不是發了噩夢,他一雙劍眉蹙得緊,甚至額上不住地泛著冷汗。
李謹見此擔憂道:「母妃,父王他無事吧?」
「無事。」裴芸柔聲安慰道,「太醫不都說了沒有大礙,你且先抱著諶兒回你寢殿去,待你父王醒了,再過來吧。」
李謹乖巧地點了點頭,不舍地看了父親一樣,方才抱起床榻上的諶兒出了殿。
裴芸接過書硯遞來的帕子,細細替太子拭去額上面上的冷汗,卻忽見他伸出手攥住了她的腕,嘴上碎碎念著什麼,裴芸聽不清,微微俯下身湊近,才聽得他說的是「裴芸」。
竟是在喊她了。
裴芸扯了扯唇角,莫不是夢見她了,她握住太子的手,好奇是做了什麼夢,能讓太子嚇成這樣。
李長曄的確夢見了裴芸。
一個詭異且極度真實的夢。
他夢見他潛入水下,將闔眼任由自己沉入水底的裴芸拉了起來,一路游到了岸邊。
可懷中人已然面色灰敗,毫無血氣,無論他如何呼喊,都沒有回應。
他就這樣親眼看著她,死在了自己的懷裡。
一股子摧心破肝的滋味似要侵入李長曄的骨髓,令他難以喘息,他是在極度的驚懼中猛然睜開的眼。
「殿下。」
見他醒來,裴芸欲問他傷勢,卻見他在怔愣著看了她片刻後,忽而起身將她抱在了懷裡。
「楉楉。」他低聲在她耳畔喃喃,竟是嗓音微顫。
「臣妾在呢。」裴芸回抱住他,問道,「殿下做噩夢了?」
李長曄未答,只默默將懷中嬌軟鮮活的身子又摟緊了幾分。
是啊,是夢,是個再可怕不過的夢。
但那定然也只是個夢吧……
第67章 那夢魘像鬼魅一樣纏繞著他
因著太子受傷,游湖向後延了一日,這一日,裴芸陪太子在寢殿休息。
太子額上的傷口並不嚴重,前日晚太醫問太子可都有頭暈頭疼之症,聽的沒有,就拆了布條,清理了周遭的血漬,已結痂的傷口不過小半截手指長,因著不深,痊癒後應不會留疤。
諶兒大清早就由乳娘抱了過來,他似知曉父親受了傷,坐在太子懷裡,小眉頭擰著,還直起身子對著太子傷口呼氣,道著「不痛痛,不痛痛」。
「爹爹不痛。」李長曄淺笑著,溫柔地摸了摸諶兒的小臉。
「呆呆不痛。」諶兒忽而重複道,一時令正在用早膳的裴芸和李謹都愣了神。
「父王,諶兒喊爹爹了。」李謹倒是比李長曄更激動。
李長曄將粥餵入諶兒口中,哄道:「諶兒,再喚爹爹一聲。」
諶兒咽下粥,奶聲奶氣,口齒不清地喊道:「呆呆……」
李長曄眉間笑意濃了幾分,這才沖淡了因昨夜未歇好而倦怠的神色。
因太子並無大礙,翌日便也繼續跟隨慶貞帝和群臣一道游湖。
畫舫共分成了兩艘,慶貞帝帶著群臣乘在前頭那艘,而太后則帶著嬪妃與眾官家女眷們一道行在後頭。
這畫舫有兩層,上了船,幾位年歲長位分高的妃嬪及貴婦們便扶著太后上了二樓賞湖景,把下頭那層留給了年歲小些的姑娘婦人們,也免得她們不自在。
諶兒頭一回坐船,高興地在船艙內跑來跑去,被李姝棠和裴薇逗著,一下跑到這個懷裡,一下撲到那個身上,咧著嘴,兀自咯咯笑個不停。
玩累了,一下抱住裴芸的腿將腦袋埋進去,裴芸便把他抱到膝上,邊替他拭著汗,邊給他餵水喝。
不多時,外頭也不知誰喊了一聲有魚,裴薇眸子一亮,當即就拉著李姝棠出去看熱鬧。
一幫小姑娘嘰嘰喳喳家雀似的站在船頭,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裴芸早已過了這個年歲,只嘆十來歲的小姑娘們朝氣蓬勃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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