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芸看著這一幕,忍俊不禁,還是李長曄上前,將諶兒抱起來,企圖抱回側殿去。
但諶兒一下就醒了,分明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仍是攥著李長曄的衣襟道:「爹爹,砰砰,砰砰……」
裴芸知道他在說什麼,因得剛剛謹兒還在同他道,守歲到了時辰,是要放爆竹的,砰砰響的爆竹,他便記住了。
這會兒是不放了爆竹就不肯休。
李長曄笑得也有些無奈,乾脆吩咐常祿道:「先在院中放個一兩個爆竹罷。」
常祿聽命去辦,不多時,李長曄抱著諶兒踏出殿內,裴芸也與李謹一道,一家四口就站在廊廡下,看著院中爆竹噼啦啪啦地響。
諶兒捂著耳朵是又怕又想看,這般子下來,是一點睡意也無了,掙扎著自太子懷裡下來,撲騰著小腿跑到院子裡,指著一地燃盡的爆竹道:「砰砰,砰砰,再放。」
見他意猶未盡,常祿道:「殿下,還有些小的呢,那些個是吊在線上,提著杆就能放,便是專門做來給孩童們玩的。」
諶兒還未有反應,謹兒渴望的眼神就向裴芸投了來,裴芸看向太子,誰知太子也在看她。
這倒好,這個男人和兩個孩子的眼睛都齊刷刷落在了她的身上,只等她做決定。
末了,裴芸只能笑了笑道:「帶著弟弟去玩吧,但需小心些。」
李謹連聲道「是」,快步跑到院中,接過常祿遞過來的爆竹,低身和諶兒一道握住那杆。
一小內侍過去,快速點完火又跑開,霎時間漂亮的火光四濺,聲兒也未有方才的炮竹大,諶兒高興地咧開嘴,他稚嫩又清脆的笑聲夾雜著鞭炮聲在院中盤旋,倒真有了幾分過年的熱鬧勁兒。
此時,一宮人匆匆進來通稟,「殿下……來了。」
院中嘈雜,裴芸一時沒能聽清,倒是她身側的太子耳力極好,聞言劍眉蹙起,疾步下了丹墀。
但已然有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炮竹燃盡之際,闊步走了進來。
裴芸亦變了臉色,忙跟在太子後頭,上前施禮。
「都起來吧。」
慶貞帝抬了抬手,看向院中一地的硝石灰燼和包裹炮竹的紅紙,又在掛滿紅燈籠,貼著紅窗花的四下環視了一圈,「整個皇宮,當屬太子你這兒最熱鬧。朕沒甚睡意,剛好在附近閒走,聽得爆竹聲,就來看看。」
沒甚睡意?
裴芸心下疑惑,可半個時辰前,他不還一副醉意朦朧的樣子,而今看起來,竟是一點醉意也無,看來先前都是裝的。
「今日除夕,兒臣想著與孩子們一道守歲,閒來無趣,便放爆竹取樂。」太子道。
李謹也已牽著諶兒快步過來,同慶貞帝施禮,「孫兒見過皇祖父。」
慶貞帝頷首,又將視線轉向剛學著兄長施了禮但很快呆愣地看著他的諶兒,諶兒眨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似很疑惑,才在承乾宮見過的皇祖父怎又突然出現在這裡。
少頃,他向前走了兩步,驀然將雙手一攤,「拜年,壓祟錢……」
裴芸登時驚了驚,他的確告訴諶兒,除夕那日,他行了禮拜了年,皇祖父就會給他壓祟錢,不想小傢伙這麼貪心,還以為今兒拜了兩回,就能拿兩次的。
她唯恐慶貞帝不虞,正欲解釋,卻聽慶貞帝驀然朗聲大笑,長臂一攬,將諶兒抱了起來。
「還是我們三哥兒聰慧,這年也不是白拜的,不過皇祖父身上沒有,給你旁的可好?」
說著,慶貞帝竟取下手中的紅瑪瑙扳指遞給了諶兒,又取下腰間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贈了李謹,誰也沒偏著。
李長曄卻是蹙眉,拱手道:「父皇,這些物件貴重……」
「你莫要討嫌。」
慶貞帝打他開口,就知他要放什麼屁,他最是不喜太子這副古板無趣的性子,「朕喜歡兩個孩子,想給他們便給他們。」
他頓了頓,也不知忽而想起什麼,聲兒低了幾分。
「朕很久不曾同人一道守歲了,那時你大抵也才三哥兒這麼大……」
裴芸極少聽慶貞帝談及往事,若說太子像諶兒那麼大的時候,慶貞帝恐還未坐上皇位,應還只是個不受先帝重視的王爺,娶了當時身為沈家庶女的先皇后,因一身武藝被一道聖旨派往風沙漫天的西北邊陲鎮守。
裴芸忍不住悄然瞥了太子一眼,可那時太子還小,當不記得這些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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