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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走兩步,她像是想到什麼,「你今天塗藥了嗎?」

他愣了愣,隨即慢慢點頭。

撒過雄黃酒和驅蟲藥粉後,駱荀一給自己打理好地鋪,取下自己的被褥放在上面,又把他的被褥放在了床上。

這麼一折騰,駱荀一困得不行。

「睡吧。」她輕聲道,跟他保持著距離。

可再怎樣保持距離,徐韞好像也能聞到她身上的氣味,冷冽,像梅花一樣,還有巨大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他突然有些後悔,身體開始拘謹起來,微微蹙眉,「我...」想要回去。

蠟燭突然熄滅。

駱荀一愣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就滅了,可能是中間潮濕了?

「睡吧。」

這句話變得利落起來,駱荀一摸著黑回到了地鋪上。

後面的話被卡在喉嚨里,徐韞死死咬著下唇,濃密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似乎有些不開心。

他爬上床,跪坐在床上摸索著放下了帷幔,隨後慢慢抱著自己的被褥,躺下背對著她。

空氣十分安靜,似乎呼吸聲都能聽見。

她好像睡著了。

徐韞翻過身,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掀起了一角,借著透射進來的月光看著地上已經熟睡過去的人。

睡著了,為什麼她睡著了?明明是她的錯,明明最該夜裡輾轉反側,惶恐不安的人是她。

為什麼這裡都不一樣了?連這個人都不一樣了?還人模人樣。

徐韞突然陷入了莫大的惶恐中,被被褥包裹的身體輕微顫抖了一下,難道是自己的夢嗎?那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夢?他最該夢見的不該是他殺了她嗎?為什麼還沒有醒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慢慢坐起來,裡衣的衣擺堆積在一塊,露出布滿傷痕的小腿。他抬手掀開帷幔,沒有穿鞋就踩在地上。

他的髮絲已經凌亂了許多,衣領也不規整,像是被人扯了一把,那雙漆黑濃稠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地上的人,手上赫然拿著一把剪刀。

一直藏著袖子裡的剪刀。

殺了她,他還會如之前那樣,乾淨善良,一切都未發生,他不過是一時過得落難窮苦了一些。

他的手攀上了她的被褥,才觸碰一下,身前的人翻了一個身,露出了她的脖頸,散落的髮絲遮住了一半。

他的視角,同樣能看到她的側臉。

他握緊手上的剪刀,吞咽了口中的液體,慢慢靠近她。

寂靜的空氣中心出現了輕緩的疑問,她醒來了,可以換句話,她根本沒有睡。

「你」她突然睜開眼睛,嚇得徐韞呼吸都亂了一下,連忙把剪刀放在身後。

「你睡不著?」她試探道,嗓音微啞,又覺得兩人距離過近,起身坐在那。

被褥與衣裳滑過的聲音讓徐韞顯然冷靜下來,他抬眸看著她,微微抿唇。

「嗯。」

她不禁語噎,睡不著難道不會閉著眼睛裝睡嗎?打擾人睡覺算什麼個事,不知道這種缺德事會被人罵嗎?

「我害怕。」他突然說著,語氣很柔。

駱荀一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的眼睛,可這一舉動顯然把他給嚇住了,少年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偏頭,楚楚可憐。

她更是疑惑?難道他遭受過家暴嗎?

難道真是哪家小侍?

她緩和了語氣,耐心問,「你怕什麼?」

「蛇,鬼……」他聲音幽幽的,「你不怕嗎?」

她頓了頓,真的感覺他精神有點問題,還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接著,她起來摸索著點燃了蠟燭,燭火照亮了駱荀一那張臉,溫潤矜貴,又帶著文人的疏離,疲倦感讓她那張臉看上去更加色情起來。

接著,火光照亮了更大的範圍。

徐韞的大腦一時有些遲鈍,甚至開始停止思考,這張臉如果出現在其他地方,一點不會讓他與上輩子的駱荀一聯想在一塊。

沒有一個地方符合,只有五官相似。

他突然抿緊唇,「現在是什麼時候?」

剛剛點燃燭火的駱荀一:「……」他可能真的真的精神有問題。

「永晉155年。」她隨口回道,輕輕把蠟燭放在離床不遠的矮凳上。

「如今燈亮著,你去床上睡,等你睡著了我在睡。」她輕聲道,彎腰時,髮絲落到肩膀上,露出了勁瘦有力的腰,甚至透過薄軟的裡衣看到她手臂處的肌肉,他在怎麼瘋也不可能這個時候試圖用把剪刀殺死她。

她很高,再加上品相端重,幾乎不會被任何妙齡的男子拒絕,除了有點窮。

意識到這一點,他慢慢站起來,把那把剪刀藏在袖子裡,一步一步地走著,回到了床上。

再次回歸原樣,駱荀一睜著眼睛,越覺得自己是一個冤種。若他真是一個被打死隨意扔屍的小侍,她再去尋人的確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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